茶室之内,一片静谧。茶海上蒸腾而起的水汽,竟缓缓凝成了莲花的形状。刘欣雨握着那把清代紫砂壶的手,微微一顿,目光平静而深邃:“瞧见这缕水烟往东南飘了吗?业风动了。” 说罢,他指尖轻捻,往钱丹的杯底弹落些许沉香粉,动作优雅而自然,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当年,虚云老和尚三步一拜朝五台,雪地里留下的串串脚印,那便是消业的轨迹。”
周大岩凝视着杯中旋转的茶沫,眼中满是求知的渴望 :“师傅,您所说的业力,与上次教我们的八字,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呢?”
“就好比这壶老班章。” 刘欣雨一边说着,一边将茶汤注入公道杯,一道如琥珀般澄澈的瀑布倾泻而下,“茶树生长在岩石缝隙之中,这是它的命;而炒茶师傅手下力道的轻重,便是业。” 话音刚落,他迅速翻开手机相册,展示出一张首播卖假酒网红的照片,“看这个人,山根处有断纹,还生着三白眼,本是破财的命格,可人家偏偏靠着口业,赚得了十套别墅。”
钱丹手中的保温杯盖 “咔嗒” 一声轻响 :“那为什么上个月他突然就被抓了呢?”
“这是戌土流年冲破了他的谎言宫。” 刘欣雨拿起香头,在茶台的一张纸上缓缓烙出一个卍字符,神情专注,“他首播间背景墙上挂的唐卡是倒着的,本应镇宅的狮面空行母,反倒成了催债的恶鬼。” 说话间,烟雾缭绕,沉香灰竟在玻璃台面上奇妙地拼出了 “口业” 两个篆字。
窗外,闷雷滚滚,自紫金山麓传来。刘欣雨重重地将紫砂壶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要说祖上的业力,《了凡西训》里记载得十分详尽。袁了凡的先祖三代都行医济世,积攒下了深厚的阴德,这才换来了改命的契机。” 说着,他快步走到博古架前,抽出一册泛黄的《了凡西训》手抄本,小心翼翼地翻开 ,“看这页上的朱批 ——‘前世孽债今世偿,不如现世修善墙’。”
钱丹轻轻着光绪年间的砚台,犹豫片刻后开口 :“师傅,上周您说我八字里偏印为忌......”
“就如同张謇先生。” 刘欣雨翻开《南通张季首先生传记》,眼神中透露出对先辈的敬重 ,“他戊土日主,自身较弱,祖上五代皆为务农之人。但你看这里。” 说着,他从枯黄的书页里,轻轻夹出张謇赈灾的票据存根 ,“连续三年,他用纱厂的利润修筑长江堤坝,硬是将伤官见官的凶险格局,转变成了杀印相生的吉相。”
周大岩手中的茶杯轻轻晃动,溅出一圈圈涟漪 :“这与业力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年,荣氏家族在无锡兴办义学,你以为那是毫无目的的善举吗?” 刘欣雨说着,突然在手机上找到一张图片,图片展开是一卷民国三十年的功德簿,纸张虽己泛黄,却保存得极为完好 ,“荣德生先生每开办一家新厂,必定先设粥棚,施粥三年。你知道为什么荣毅仁能在公私合营时全身而退吗?这都是祖业中积攒的善因所带来的结果。”
雷声越来越近,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棂上,仿佛在为这场关于命运与业力的对话伴奏。钱丹忽然指着墙上《安士全书》的拓本,眼中满是疑惑 :“师傅总说‘远在儿孙近在身’......”
“苏州潘氏便是最好的例证。” 刘欣雨拿起茶夹,轻轻敲了敲案头的《潘曾绶日记》,“潘世恩状元府历经七代而不衰,靠的便是世代编纂《善与人同录》。他家藏书楼失火时,赶来救火的百姓比自家仆役还要多,这便是累世善业所感召来的福报。”
钱丹正翻着《了凡西训》,听到此处,突然抬起头来 :“师傅,您上次说我的劫财格......”
“学学范仲淹吧。” 刘欣雨往茶海洒了一杯凉了的茶水,动作随意却又带着几分深意 ,“范公购置义田千亩,赡养族中孤寡之人,自己临终之时,连丧葬费都难以凑齐。然而,你看《范文正公集》里记载,他的子孙中出了八十多个进士 —— 这可比任何风水阵都要有效果。”
暴雨如注,猛烈地冲刷着窗外的梧桐树。茶香与古籍特有的樟脑味相互交融,在室内缓缓盘旋。周大岩忽然站起身来,郑重地深鞠一躬 :“请教师傅,像我这般业障深重之人,该如何化解呢?”
“明日辰时,去江心洲栽种二十棵榉树。” 刘欣雨从平板电脑里找到一本书《农政全书》从书中翻出一张民国时期的地契图片,缓缓说道 ,“你知道金陵制造局为何能够存续百年吗?他们每制造十门大炮,就会捐修一里堤坝。你如今想跟朋友合作从事广告业,就应该每承接十个商业项目,便免费做一个公益项目。”
钱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投资人发来的信息。刘欣雨瞥见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 :“告诉他,在对赌协议里加上一条 —— 净利润的3%必须用于山区校舍改造。当年,卢作孚的民生轮船公司就是用这种方法破了杀局。”
雨幕之中,隐隐约约传来鸡鸣寺的钟声,悠扬而空灵。周大岩轻轻抚摸着茶杯上的冰裂纹,眼中仍有一丝疑虑 :“师傅,这些法子真的能够改命吗?”
“看看邵逸夫先生。” 刘欣雨轻轻向回拉了拉窗户,雨丝裹挟着清凉山的花香,扑面而来 ,“三万座逸夫楼矗立在各地,这比任何改运符都要可靠。他原本伤官配印的贵气命格,就是这样通过善举越养越旺的。”
钱丹突然一把抓起公文包,眼神中充满了决心 :“师傅,我现在就回办公室重新制作公益企划书!”
“且慢。” 刘欣雨将《了凡西训》轻轻拍在他怀里,神情严肃而关切 ,“先把第三十七页‘谦德之效’抄十遍。当年,日本的涩泽荣一著《论语与算盘》,办公室里必定悬挂‘见利思义’的条幅 —— 这才是商人消业的根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