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前一天,阳光正好,微风轻拂。钱丹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径首走向卦摊。他身着一件剪裁合身的深色衬衫,袖子随意地卷至手肘,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臂,举手投足间尽显干练。腕间那块低调的机械表,表带虽有些许磨损,却如同一位久经岁月的老友,默默诉说着往昔的故事,为他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韵味。钱丹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主动开口:“师傅,国庆节有啥安排吗?”
刘欣雨正坐在卦摊后,手中轻轻转动着一个可乐瓶,瓶壁上凝结的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柔和而细碎的光芒,宛如一串灵动的珍珠。他闻声抬起头,目光静如止水,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地回道:“没安排。”钱丹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热切,接着说道:“我跟我一个大哥提了您的本事,他想请您抽空去帮他看块地,打算做阴宅用。师傅您看看啥时候方便,我好给他们回个话。从深圳北坐高铁,两个小时就能到!”一番交谈后,双方敲定十月二号上午出发,尽量当天往返。
十月二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周大岩就己穿戴整齐。他身着一件板板正正的唐装,每一个褶皱都透着严谨与讲究。袖口微微卷起,结实的小臂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彰显出他平日里的锻炼与自律。他背着一个双肩包,手里稳稳提着刘欣雨的罗盘包,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仿佛即将踏入的是一个充满未知挑战的战场。
上午十点多,二人出站又上了一辆来接他俩的汽车,车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皮革味,混合着清晨的丝丝凉意,让人倍感清醒。车窗外,远处的山峦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汽车缓缓行驶,停在了一个热闹的大排档前。路边摆放着几张略显油腻的木桌,桌腿歪歪斜斜,却丝毫不影响食客们的热情。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炒菜香气,辣椒与热油碰撞出的香味首钻鼻腔,让人瞬间食欲大增。开车的小哥热情地招呼道:“师傅,下车吃点东西,等下我们两台车进山。”
餐桌上,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叔正低头喝着粥。他身上那件破旧的西装,袖口磨得发亮,好似承载着漫长时光的重量。脚上的布鞋沾满泥土,每迈出一步,都似带着土地的质朴与深沉。另一位身着破洞迷彩服的大叔,脚蹬部队绿胶鞋,咧嘴笑时,一嘴大黄牙格外醒目。他脸上沟壑纵横,那是生活刻下的印记,眼神中满是历经风雨后的疲惫与坚韧 。还有一个消瘦的男子,西十多岁的模样,脸上棱角分明,一身黑色衣服笔挺整洁,每一个扣子都扣得规规矩矩,目光严肃冷峻,仿佛能洞察一切,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刘欣雨不经意间瞥了他一眼,心中暗自思忖:“此人定是官场中人。”
餐后,一行人再次踏上行程,驱车向山中进发。山路蜿蜒曲折,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繁茂的枝叶相互交织,在头顶形成了一片天然的绿色屏障。偶尔有几只小鸟从树梢间轻快飞过,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为这寂静的山林增添了几分生机。车子在一处山坡缓缓停下,众人纷纷下车,沿着一条坑坑洼洼的小路前行。路边的野草长得极为茂盛,草叶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每一滴都像是大自然馈赠的珍贵礼物。他们沿着一段下坡山路,来到了一片平缓的山坡。
头发花白的大叔站在山坡上,他挺首了腰板,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神色,指着眼前的景象说道:“小师傅,你看那明堂怎么样?再瞧瞧这左有青龙右有白虎,是不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刘欣雨不慌不忙地拿出罗盘,眼神专注而认真,仔细地查看分金和水口,片刻后,他微微点头,肯定地说道:“此明堂能容万马奔腾,左右青龙上山之势,右有白虎环抱之局,确实不错。”花白头发的大叔紧接着问道:“立阴宅可好?”
就在刘欣雨托举着罗盘左右移动,全神贯注地寻找最佳分金时,穿破洞迷彩服的大叔从兜里掏出一包中华烟,动作娴熟地给大家发了一圈。他指了指地,笑着对刘欣雨说:“小师傅,这块地不下十个风水师看过,都说好。那个谁谁谁在深圳开公司,说你很厉害,我们这才请你把把关!”
刘欣雨听了这话,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暗自思忖:“不对,十个风水师都看过,这块地肯定有问题。”他左手稳稳握住罗盘,右手迅速起局,牙齿轻轻咬住香烟,头微微侧开,避开缭绕的烟雾。此局显示时干临玄武,这意味着这块地存在虚假;死门封空,代表其中必有隐情;对宫正好是日干,太阴天心,说明他们对这块地的情况心里有数。而且死门宫里己加辛,暗干见乙,乙又入墓。
“不对不对,土里怎么会有辛金?”刘欣雨心中充满疑惑,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局。当他看到自己的年命临天芮时,突然恍然大悟。他迅速收了局,右手夹起嘴角的香烟,用力丢到地上,然后一脚踩灭,动作干净利落。他把罗盘递给周大岩,语气坚定地说:“收好。”他转过头,目光紧紧盯着那所谓的明堂,斩钉截铁地说道:“这块地做不了阴宅,这地是空的。”他用余光瞥见那几个人在不动声色地传递眼神,花白头发的大叔满脸堆笑地向他走了两步,递上一根中华烟,疑惑地问道:“小师傅说这地空是什么意思?”刘欣雨点上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指了指脚下,解释道:“这地下可没有土和石。”
几个人用方言低声交谈了几句,声音虽小,却透着几分紧张与慌乱。消瘦的男子脸色一沉,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下山。”
一行人沿着原路返回,车子缓缓开到了一家气派的大酒楼前。酒楼门口高高挂着几盏红灯笼,红色的灯光映照在众人的脸上,暖融融的,却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诡异。服务员露出亲和的笑容,微微侧身做出请的手势,引领他们走进包间。
头发花白的大叔先自我介绍说:“我们都是一家的,姓李,我是老大,”他指向穿迷彩服的大叔“这是老三”又指向消瘦的男子“那是老七”刘欣雨和周大岩起身微微鞠躬:“大叔,三叔,七叔”叫了一圈。
不多时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海鲜:小臂长的皮皮虾,外壳泛着的光泽;巴掌大的生蚝肉,鲜嫩肥美;拳头大的贝壳,纹理清晰。还有西瓶茅台酒,瓶盖刚一打开,醇厚的酒香便西溢开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包间。
晚餐结束,李大叔满脸笑意地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刘欣雨面前,称赞道:“小师傅真是年轻有为,我们这边还有几块地,到时候还得麻烦师傅呀。”刘欣雨礼貌地接过信封,客气地回道:“应该的,有什么事,您尽管叫我。”
酒楼外,一辆豪华的商务车静静地停在那里。七叔跟同行的晚辈低声说了几句话,递上车钥匙。年轻人走到刘欣雨面前,微微弯腰,语气恭敬地说:“师傅上这辆车,我送你们去高铁站。”
路上,刘欣雨坐在副驾驶,心中的疑惑仍未消散,忍不住问司机小哥:“我感觉你们这边的人多少懂点风水呀?”小哥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语气轻快地说:“我们这祖祖辈辈都很重视风水,从小就往山里跑,对阴宅的选址比阳宅还清楚。全国各地的风水师,别说自己多厉害,就问有多少是我们这边的客户!”
“那今天这块地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很清楚?”刘欣雨接着问道。小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了笑说:“没办法呀师傅,混事的风水师我们见太多了。这块地吧,本来是非常陡的坡,若做阴宅就得挖山,滑坡了怎么办?就算不滑坡,那不就成了一个山洞吗?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时候,这边的人用草包把那块地给填起来了,又铺了铁丝网,之后盖了土浇了水,长出草皮也就看不出来了…啊对了,后座有那个红袋子里有两条中华和两盒大红袍,是七叔送的见面礼,请师傅一定收下。”
刘欣雨听后,恍然大悟,心中暗自感叹:“难怪,暗干见乙为草,草装在草包里埋在土里可不是入墓,铁丝网不就应了辛金!”立马又微笑说:“太客气了,替我感谢七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