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清冷的月光宛如一层寒霜,静静地洒落在铜八卦镜上,淬出阵阵冷芒。刘欣雨神色凝重,他的双眼紧紧盯着镜面,深邃的眼眸中透着坚定与专注。只见他缓缓伸出手,将三清铃稳稳地压在镜面上。铃舌上的朱砂好似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突然滴落,在镜面上迅速洇出一个血写的“巽”字,那鲜红的颜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林婉清站在一旁,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她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背后的西面佛刺青仿佛活物一般,开始缓缓蠕动。佛面的嘴角渗出黏液,好似尸油般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让她忍不住想要呕吐。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
“哗啦——”地下室传来一声尖锐的陶瓮碎裂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惊悚。刘欣雨闻声,立刻转身,快步朝着地下室走去。他的步伐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带着决然的气势。来到酒窖,他毫不犹豫地掀开橡木桶,只见二十八个骨灰坛整齐地摆成二十八宿阵。坛身散发着幽冷的气息,每个坛口都贴着一张带生辰八字的黄符,在微弱的光线下,黄符上的字迹仿佛在隐隐闪烁。
刘欣雨蹲下身子,目光扫过这些骨灰坛,当他的视线落在角宿方位的坛盖上时,眼神瞬间一凛。他缓缓伸出手,手指微微用力,掀开了坛盖。一股刺鼻的尸水味扑面而来,而浸泡在尸水里的,竟是缅甸玉石商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面色惨白,眼神空洞,仿佛正从另一个世界凝视着他们。
“借阴婚冲喜,用生人养鬼。”刘欣雨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他站起身,将庚帖用力掷入坛中。就在庚帖落入坛中的瞬间,照片上的眼睛突然缓缓睁开,那空洞的眼神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怨恨。“林太太,三年前你流产的双胞胎,骨灰在哪?”他转过头,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林婉清。
林婉清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恐惧哽住了喉咙。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不小心碰到了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咔嚓”一声,镯子突然炸裂,碎片散落一地。她惊恐地瞪大双眼,颤抖着抬起手指,指向壁炉上方的圣母像。
刘欣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圣母像的眼里正缓缓淌出两行血泪。他大步上前,毫不犹豫地伸手砸开圣母怀中的圣婴。两撮胎发裹着脐带出现在眼前,它们好似有生命一般,正缓缓蠕动。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这时,别墅的门窗同时剧烈震颤起来,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试图冲破这栋房子的束缚。刘欣雨见状,弯腰捡起地上的胎发,手指灵活地将它们缠绕在桃木剑上。剑身立刻浮现出北斗七星的纹路,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他手持桃木剑,快步走到锦鲤池边,将剑尖稳稳地插入太极眼。
刹那间,池底的珊瑚像是被唤醒的恶魔,突然伸出婴孩般的手臂,在空中疯狂地挥舞着,仿佛溺水之人在拼命挣扎,想要抓住救命稻草。“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刘欣雨大喝一声,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他迅速甩出五帝钱,钱币如流星般打向珊瑚手臂。当钱币嵌入珊瑚后,立刻化作五色光,将整个锦鲤池照亮。池水开始沸腾,在翻腾的水花间,当年的场景缓缓浮现——林正豪在别墅奠基仪式上,亲手将双胞胎的骨灰掺进混凝土。
看到这一幕,林婉清再也无法承受内心的痛苦与恐惧,发出一声凄厉的非人嚎叫。她的脖颈青筋暴起,青黑色的血管如同一条条蠕动的蚯蚓。背后的西面佛刺青竟脱离了她的皮肤,悬浮在半空中。佛掌缓缓张开,露出一支象牙骰子,正是澳门赌场失踪三年的“鬼王骰”。
“原来是用亲儿炼骰。”刘欣雨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他手伸进背包抓出一把朱砂粉,用力向西面佛撒去。朱砂粉在空中飞速旋转,间一转眼的功夫凝成六丁六甲符。符咒贴上佛面的刹那,别墅里所有的镜子同时映出林正豪在牢房里用牙刷刻墙的画面。墙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缅甸经咒,那扭曲的字迹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卯时鸡鸣,破晓的曙光渐渐驱散黑暗。刘欣雨将圣母像的残骸小心翼翼地摆成先天八卦阵,随后拾起燃烧的桃木剑。他双脚稳稳地站定,双手紧握剑柄,用力劈向虚空。剑风呼啸而过,空气中显出血色红线。七根浸透尸油的红线从别墅的各个角落迅速汇聚而来,最终缠在了林婉清的无名指上。
“好一个七煞锁魂阵。”刘欣雨看着这些红线,低声自语。他伸出手,手指紧紧捏住红线,用力一割。就在红线被割断的同时,阁楼传来一阵皮影戏般的打斗声。刘欣雨随即转身,朝着顶楼冲去。他的脚步急促而有力,每一步都踏得地板“砰砰”作响。
冲上顶楼,只见两具童尸骨架正在激烈地撕咬着。它们的动作僵硬而诡异,腕骨上套着微型翡翠扳指,正是当年林婉清“意外流产”时戴的首饰。
当最后一根红线被彻底焚尽,别墅里所有的时钟都突然停摆,指针齐刷刷地停留在三点三十三分。刘欣雨将童骨小心翼翼地埋进庭院的槐树根下,随后缓缓转身,看向在地的林婉清。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怜悯,也有探寻:“其实你早知道,仓库里的毒品是谁放进去的。”
晨光穿透彩绘玻璃,洒在别墅的每一个角落。圣母像眼窝里的血泪在阳光的照射下,渐渐凝成琥珀。刘欣雨缓缓走出青铜大门,就在他即将离开的那一刻,身后传来林婉清凄厉的笑声:“大师说得对……”她一边笑着,一边缓缓抚摸着重新戴上的珍珠项链,那笑容里,藏着无尽的悲凉与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