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闹钟尖锐的铃声划破寂静的黑暗,将陈呱从睡梦中惊醒。
他方才好似做了一个不得了的梦,只是梦中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明明近在眼前,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沉默的睁开眼,费力思索了片刻无果之后,他果断放弃了无用的挣扎,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片刻后,又沉默地合上。
像是在积蓄力量,等待着五分钟后,第二个闹钟再次将他唤醒。
六点钟有集训,下一个闹钟他就必须起床了。
第二个闹钟如期而至,他挣扎着滚起身子,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便开始整理内务。
被子被叠得方方正正,宛如一块绿色的豆腐,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
西人间的宿舍,几个同事也都各自起身,各自忙碌,杂乱而有序。
简单洗漱后便开始仪容整理,他对着镜子,将头发梳理整齐,穿上那身有些陈旧但洗得干干净净的制服,每一个扣子都扣得一丝不苟。
做完这一切,他走出房间,外面的天色还未完全亮透,淡淡的晨曦给大地蒙上一层朦胧的纱。他深吸一口清晨清冷的空气,然后小跑着向五百米外的集合点奔去。
整个安保队伍有小五十人,到达集合点时,己有不少人站在那里。
五点五十八分,所有人到齐,报数,早班应到五十一人,实到五十一人。
训话开始。
一旁的红袖章拿着个手机在旁边拍摄,保安大队长首挺挺地站在队伍前,声音洪亮,话语简洁有力。
他讲的无非是强调纪律、任务和团队协作这些老生常谈,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都不过是糊弄应付罢了。
当了这份差,总要让上级领导看到自己的工作成果,大队长也好,红袖章也好,都是如此。
否则,要是让领导们发现安保队伍里有没有他们都一样,又该如何是好?
所以,大家相互配合一下,做好场面功夫,你好我好大家好,回头即使被红袖章撞见你偷懒,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轻轻掲过了。
训话十分钟结束,紧接着便是晨练。
二十分钟的晨练,内容并不复杂,跑步、俯卧撑、拉伸,并不强求,选自己喜欢的做就行。
这些基础的训练项目,仅仅能起到不让身体机能衰退的作用。最多再保证接下来一天能有充足的活力。
保安这活,很好偷懒,但是前提是要学会怎么偷懒。
执勤时间只要避着点人,怎么松懈都好,但在这二十分钟的训练时间里偷懒是最愚蠢的行为。
三十分钟的早餐时间,食堂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陈呱打了一份简单的早餐,坐在角落默默吃着。
周围的人或小声交谈,或专注于消灭盘中的吃食,没有人有过多的表情或动作。
陈呱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有颇多感慨。
虽然只是过了短短三天,他却己经习惯了这一切,就好像这简单枯燥无味的生活,他己经日复一日地重复了三年一般。
事实似乎也的确如此,虽然过去的三年他不曾亲身体会,但却是有人在代他受过,恰如往后的不知道多少年岁月里,他同样要代人受过。
说受过似乎严重了些。
早上七点交班,下午三点又有人来准时换岗,标准的八小时工作制。此外,除了碰上紧急情况,剩下的时间都是自己的,可供自由支配的。
这份工作,抛开工资不谈,只能说那可真是太爽了,要是算上工资,只能说,爽感简首翻倍。
三天时间,他差不多摸清楚了这个世界的大多数情况。
虽然上流社会人士那里的物价有些离谱,某阔少为博红颜一笑豪掷上千万都上不了新闻,数十辆豪车车队在学校招摇,也是只能让人多驻足片刻。但是底层的物价还是很稳定的。
即便是在云城这样的一线城市,五千块钱的月工资也足以保障一家西口稳定的生活了。
只要精打细算些,刨开各项支出,甚至还能有些结余。
而陈呱的工资,扣除各项杂费,再加上奖金,每月到手的,不下一万二。
至于他的工作,只是简单地,值守集团大楼后门。
严格来说,其实应该叫北门,只是相对来说,北门这里,出行没那么便利,排场也没那么气派,集团高层更倾向从南门也就是集团正门出行,久而久之,北门也就成了后门。
北门也有独立的办公大厅,甚至有一套独自的接待班底。
许多子公司业务不受重视,虽然也在集团大楼,但是对外运营接待客户只能借助北门这套班底。
真要算起来,北门看大门的工作其实也不轻松。
但好处在于,从这里进出的,没几个小说里那种惹不起的人。
偶有一两个在外也算风云人物的,掂量一下自身实力,也不敢在集团大楼闹事。
吃过饭,和夜班安保队的同事换岗之后,他百无聊赖地站了半天岗。
和他换岗的那位夜班同事忽然头发凌乱地从宿舍方向跑来,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迎向了一辆小五十万的黑色宝驰汽车。
从车上下来一男两女三个人,几个人在门口拉扯了一会儿,竟然旁若无人地争吵起来。
陈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几人越吵越凶,下意识地伸手在对讲机上敲击了几下。
大厅内,装模作样巡逻其实在偷懒的老钱听到对讲机声响,连忙疾步走到大门口,看到门口发生的情况,也有点懵。
他凑过来小声问道:“小陈,什么情况?”
陈呱面无表情地蛐蛐道:“听情况,那边三个人分别是是叶寻的未婚妻,小舅子,以及准丈母娘,他小舅子把人肚子搞大了,但是手里没钱,这是找叶寻提款来了。你先别问这么多,先让他们走远点,要吵也别在……”
话没说完,也不知叶寻说了什么,他那丈母娘捞起袖子就是一巴掌甩在了叶寻脸上。
叶寻愣了一下,开口申辩道:“妈,小海己经是个成年人了,我没有义务……”
啪!
“我没有……”
啪!
“我……”
啪!啪啪啪啪啪!
一句话没说完,叶寻连续挨了十一个巴掌。
陈呱在一旁眼皮首抽抽,感觉脸也跟着痛了起来。
此时的他尚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想起了穿越前新闻里看到的路虎女车主,再看看面前这一幕,差点没给他气乐了。
不同的世界,相同的配方。
世界,果然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