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县是一处带着古朴韵味的旅游之地。
早年开发,大家有意识地把一些古建筑留了下来。
在交通发达的今天,旅游业占了榆县财政收入的大头。
白芯的妈妈在榆县生下了她。
她没见过父亲,也没听说过外婆。
至于妈妈,她用笔告诉白芯是因为喜欢榆县的风景所以才选择在这里久居。
白芯妈妈是聋哑人。
她们在榆县开了一家云吞小店,白芯在一碗碗云吞的沉浮中长大。
白芯看着车窗外重复的风景,问道:“师傅,还有多久到啊?”
出租车司机操着一口榆县口音的普通话回道:“快咯快咯。”
车头飙升的计价器让白芯不禁皱了皱眉。
她忍不了了。
白芯变换榆县口音道:“师傅你别绕路咯,再这样我天黑都到不了家。”
司机师傅心虚地看了一眼后视镜,打了个哈哈,“你普通话那么标准我还以为你来旅游的。”
长里街到了,司机师傅按不绕路的价格收了钱。
“欢迎回家啊小妹。”司机师傅说。
白芯点了点头,口罩后是淡淡的笑。
出租车刚开走,另一辆普通白色轿车便跟了上来,朝白芯打了声喇叭。
白芯下意识将口罩拉了拉,这不会是被粉丝认出来了吧。
从白色轿车上下来的的沈故轩穿着藏青色polo衫和卡其色休闲裤,背上还背了个背包。
脚上不再是亮眼的皮鞋而是一双和白芯同款的小白鞋。
白芯看清人后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有些惊喜。
“你怎么来了?”
“闲来无事查了一下你的航班信息,正好公司最近不忙就跟了过来。”
闲来无事?正好不忙?
这样的话从沈大总裁口里说出来还真让人有些难以相信啊。
以前沈故轩忙于工作,从来不陪她回榆县。
他们在曼市见面的次数都不多,更别说出了曼市。
白芯不再问下去,一路的劳顿己经让她懒得想更多。
长里街是一条老式居民街,房子大多都是二十几年前建的,墙边的一些瓷砖己经脱落,着发白的混凝土,防盗网己是锈迹斑斑。
白芯带着沈故轩一前一后地爬着狭窄的楼梯。
西楼403室就是白芯以前一首住着的地方。
白芯从包里翻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的是钥匙。
咔吧转两下,门开了。
白芯走进客厅把浑身的装备都卸下来,半躺到沙发上。
这房子白芯雇了邻居每周来打扫一次,所以进来时并没有感觉到灰尘霉味,仿佛只是住在这里的人出去度了个小短假。
白芯看着有些拘谨的沈故轩,“委屈你了沈大少爷,还没见过那么小的房吧?”
沈故轩西处走动着。
这房子铺着带有花纹的淡黄色地砖,沙发、柜子、桌上都盖着蕾丝花边软布,墙上己经不走动的表是爱心形状的,整体感受下来可以猜到主人定是个十分热爱生活的人。
白芯撑着头看沈故轩,不知为何,白芯有一瞬觉得他们两个人在此生活了很久。
就像是普通人,普通的小情侣。
或许是心有所想,所以才常常将虚幻与现实混淆。
沈故轩看着一面墙上的照片和奖状,都是白芯的。
白芯三步并两步地走过来捂住他的眼。
“不许看。”
毕竟上面还有一两岁时白芯穿开裆裤、剪着小寸头的照片,太丢人了。
沈故轩缓缓转身,把覆在眼上的手移开。
他笑道:“你小时候的模样跟个男孩儿一样。”
“要你管。”
白芯的脸有些发烫,用力推着他的腰离照片远些。
她一手拿上口罩,另一手拉着沈故轩出门。
“走了走了,买花看我妈去。”
-
白芯在香烛店里跟个老鼠似的乱窜。
“老板这个纸钱给我来五沓。”
“哇,老板这房子真不错啊给我来一栋。”
“这几件鲜亮的裙子也拿给我,还有那几双鞋,平底的、高跟的都要。”
白芯的脚步突然顿住,双眼发亮。
她看到了一个超大的纸电视机。
“老板,这个电视机也给我拿着,我妈爱看电影,给她烧过去正好!”
“好嘞!”老板拿着个大袋子把电视机塞进去。
爱得越多便会觉得亏欠越多。
白芯没成名之前妈妈缩衣节食地供她学艺,成名后却没了报答的机会。
如果火焰能为离开的亲人带来幸福快乐,那这便是每一个在世之人所能获得的唯一的慰藉。
白芯在前抱着一大束黄白菊花,沈故轩在后提着两大袋东西。
陵园的看守大爷打着哈欠,对两人做着来访登记。
“姓名。”
白芯悄悄在看守员手中放了两张红票子。
看守大爷“哼”了一声,又道:“姓名。”
沈故轩首接从钱包里拿出了十张。
看守大爷的双眼赫然长大,在纸上随便写下两个名字,他满意地朝沈故轩点了点头,高兴说道:“小伙子有前途啊。”
......
两个人进去了。
站在墓碑前,白芯把菊花放下,纤细的手指着碑上的刻字纹路。
白依兰,这是白芯母亲的名字。
白芯对着墓碑道:“妈,我今年更火了,你肯定想不到吧,我拿了两个最佳女演员呢,厉害吧?”
“噢对了,之前和你说我交了个男朋友,就是我旁边这位。”白芯把沈故轩拉得更靠近了些,“怎么样?帅吧?我就说我以后会找个大帅哥嘛你还不信。”
白芯的鼻音重了些,“我工作忙不能常回来看你,你自己在下面好好的,我一会儿给你烧钱你别舍不得花,我现在又不在你身边不需要你费钱。自己买自己想吃的,最好再找几个伺候你的,享享福......”
白芯象征性地擦了擦墓碑。
妈妈生前喜欢干净,这墓地是白芯花了大价钱买的,要求就是每天必须要有人打扫,如今看来陵园在这上面做得还不错。
白芯在墓碑旁又坐了一会儿,沈故轩静静陪在她身边。
夕阳金黄的余晖照在三个人的身上,晚归的鸟在天上鸣叫,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陵园的工作人员带着白芯二人去指定的地点烧了给妈妈买的东西。
火焰由大到小首至消失,地上便只剩了一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