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九鼎中的血水在暮色中翻涌如沸,韩七手中铜杵敲击鼎沿的声响,与地底传来的闷雷声应和成诡谲韵律。萧璃的玉玺在怀中突突跳动,烫得心口发疼——那鼎中浮沉的焦黑颅骨上,梅花篆缺口正与她掌中玉玺的裂痕严丝合缝。
"萧家丫头,可识得此物?"韩七的白须在血雾中狂舞,铜杵挑起颅骨天灵盖处的青铜凹槽,"你父临终前,可是攥着这玉玺碎块咽的气!"鼎中血浪突然炸开,二十道血柱在空中凝成"弑兄"二字,将策马而来的景祐帝龙辇逼停在刑场石阶前。
赵九斤的九环刀劈断第三根鼎足,刀刃却被腐蚀得坑洼斑驳:"老贼!这血里掺了霍家女的石鳞粉......"他古铜色的臂膀青筋暴起,刀锋转向龙辇,"陛下倒是来得巧,可是要亲验这血鉴术?"
景祐帝的冕旒玉串撞出碎冰般的脆响,龙袍广袖中伸出青铜化的右手:"萧卿何不将玉玺归位?"他指尖轻弹,三支腐土箭破空钉在萧璃足前,"让朕瞧瞧,萧霍两家造的孽,可能经得起霍家血脉的......"
萧璃突然将玉玺掷入中央巨鼎,鼎中血水遇玉即凝。霍九娘封存的琉璃瓶从袖中滑落,病血入鼎的刹那,九鼎血雾突然转向,将龙辇笼罩其中。景祐帝的青铜右手开始褪色,皮肉下暴出蚯蚓状的青黑血管。
"陛下可觉血脉逆行?"萧璃刀尖挑起鼎中凝结的血块,"霍家女的石鳞血遇忠臣不腐,逢奸佞则蚀——这刑场九鼎,原是为陛下备的!"
韩七的铜杵突然转向龙辇,鼎中血水化作箭雨袭向景祐帝。赵九斤趁机劈开西侧铁笼,二十名被缚的霍家遗孤踉跄而出。最小的女童突然指向龙辇:"那坏人身上的味道......和锁心钉一样!"
萧璃旋身避开腐土箭,见女童指尖所指处,景祐帝的青铜右手正片片剥落,露出内里精钢铸造的机括——那纹路竟与潼关地窖的龙息弩车如出一辙!
"谢蕴!"韩七突然癫笑震落梁上积灰,"你私铸的青铜炮可还炸得响?"铜杵重重敲击东侧鼎耳,刑场地砖应声塌陷,露出下方黑黝黝的炮口。
地底传来的硫磺味让萧璃瞳孔骤缩。十年前父亲书房爆炸的场景在眼前闪回:飞溅的青铜碎片、焦黑的《军械图》、谢蕴染血的半边面孔......
"萧姑娘当心!"赵九斤的嘶吼与炮鸣同时炸响。萧璃扑倒霍家女童的瞬间,刑场石阶被轰成齑粉。硝烟散去后,半截青铜炮管斜插在血泊中,炮身裂纹处嵌着半枚玉玺碎片,其螭纹正与萧璃手中的严丝合合。
"谢蕴私铸的火炮......"萧璃的指甲掐进炮管锈迹,"用的竟是传国玉玺做炮芯!"她猛然想起潼关地窖的青铜鼎——那些螭纹凹槽的尺寸,原是为了适配玉玺碎块!
韩七的铜杵己抵住景祐帝咽喉:"陛下可还记得永隆二十三年的雷火局?"他撕开龙袍前襟,露出心口碗大的伤疤,"谢蕴当年炸死的何止萧老鬼......"疤痕随话音蠕动,竟爬出只青铜铸造的蛊虫!
赵九斤的九环刀突然脱手,刀身映出血雾中的异象:二十尊青铜炮残骸正从地底升起,炮口齐齐指向皇城。霍家女童突然挣开萧璃怀抱,赤足奔向中央巨鼎:"阿姊在这里!"她瘦小的手掌拍在鼎身螭纹处,鼎中血水骤然凝结成冰。
子时的更鼓被炮鸣震碎,萧璃攥着炮管中的玉玺碎片,耳畔响起父亲临终时的呢喃:"璃儿......铁流逆行时......"记忆中的血泊里,萧老侯爷的手正指向书房暗格——那里藏着半卷《雷火要术》,落款赫然是谢蕴!
"原来如此!"萧璃将玉玺碎片嵌入炮管裂纹,"谢蕴私铸的火炮需玉玺为引,陛下却暗中替换......"炮身突然剧烈震颤,裂纹中渗出青黑色液体,遇空气即燃起幽蓝磷火。
韩七的蛊虫己钻入景祐帝心口,青铜化的血管瞬间爬满帝王全身:"萧霍两族欠下的血债......"他癫笑着扯动铜杵末端的铁链,"便用这铁流......"
"老贼住手!"赵九斤的九环刀贯穿韩七右肩,刀身却被突然涌出的铁水熔断。萧璃抱起霍家女童跃上残鼎,见她掌心被螭纹割破的伤口正泛着青黑——正是石鳞病发作的前兆!
刑场地底传来江河奔涌之声,谢蕴的青铜炮残骸开始自行拼接。萧璃怀中的玉玺碎片突然飞射而出,与二十尊炮身上的缺口逐一契合。女童突然指着皇城方向尖叫:"阿姊在哭!"众人望去,只见琉璃望塔的残火在空中凝成霍九娘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