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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混着铁锈味的夜风裹着江砚和苏蘅挤了进来。
议事厅里的炭盆正噼啪响着，苏清握着茶盏的手顿住，青瓷盏沿在她指节间压出白痕——她妹妹发间的银簪歪了，江砚脸上还凝着半干的黑血，像道狰狞的疤。
"先坐。"白爷爷扶着老花镜站起来，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江砚脸上的黑血，眉头皱成核桃纹，转身从药箱里摸出个青瓷瓶，"蘅丫头，去倒碗温水。"
苏蘅应了声，抽了张帕子蘸温水，指尖掠过江砚脸颊时带着药材的苦香。
他望着她垂落的发尾，突然想起方才赵霖消失前那句"因果碑下"，系统光幕的红光还在视网膜上灼烧，87%的因果线重合度像根刺扎在太阳穴。
"赵霖的左眼泛着幽蓝。"江砚接过帕子擦脸，声音比想象中哑，"和逆因记忆里的眼睛一样。"
苏清的茶盏"咚"地搁在案上，茶水溅湿了袖口："那不是赵霖。"她指尖叩着桌面，"三天前我派去跟踪他的弟子说，他在城郊废弃医院待了整宿，出来时走路没声——活人脚底板沾不得地。"
白爷爷把药瓶推给江砚："小砚，把这祛毒散敷上，那黑血里有蛊虫尸毒。"他扶了扶眼镜，"那孩子...原本是个多好的学生，去年首播打赏纠纷还是我帮他调解的。"
江砚拧开药瓶，苦涩的药粉扑进鼻腔："他现在是逆因的分身。
系统提示终极因果链启动，六天后子时，因果碑下。"
议事厅突然静得能听见炭盆里火星爆裂的轻响。
苏蘅的手悬在半空，帕子上的水滴滴答答落在青砖缝里。
苏清的指节泛白，她突然起身走向墙边的檀木柜，取出卷着红绸的竹简："因果碑的防御阵图。"她展开竹简，上面密密麻麻的朱砂线在烛火下泛着血光，"当年圣人布下九道锁因阵，现在只余三道能用。"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江砚把药粉按在伤口上，刺痛让他眯起眼，"得找到他的弱点。"
苏蘅突然开口："因果碑能预知。"她望向江砚，眼尾还沾着方才战斗时的薄汗，"我爷爷说过，碑身裂痕里藏着未显的因果，用'因果具现'能力可以推演。"
江砚点头，识海里的因果值突然翻涌。
他闭了眼，指尖触到桌面时，木纹突然扭曲成流动的光带——那是因果线在具现。
光带里浮出赵霖的脸，他的手按在因果碑上，裂痕如蛛网般蔓延，现世的高楼大厦在裂痕中崩塌，变成荒烟蔓草的古战场。
"他要破坏因果碑，颠覆现世秩序。"江砚猛地睁眼，额角沁出冷汗，"这是终极目标。"
苏清的指甲掐进掌心："加强防御。"她指向竹简上的第三道阵，"我带苏家弟子守外围，用玄铁桩钉死碑周的风水穴，断他引蛊的路。"
白爷爷推了推眼镜："我联系青城山的清微道长，他们的雷火符专克尸傀。
还有岭南的蛊师协会，当年和苏家共过患难。"他从怀里摸出老手机，屏幕亮起时，通讯录里"清微"两个字被磨得发毛。
"我和蘅儿去因果碑。"江砚站起身，长棍在地上磕出闷响，"启动最后一道锁因阵。"他望向苏蘅，少女颈间的医心佩在跳动，像颗小太阳，"需要你的望气诊因配合。"
苏蘅点头，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碑底有圣人留下的引灵阵，需要医心佩引动。"她的指尖碰到玉坠，温度烫得惊人，"可能...需要把它放上去。"
烛火在风里晃了晃，将西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纠缠的因果线。
白爷爷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清微道长的来电，苍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小友，听说因果碑要出事？
老道这就带二十张雷火符赶过去。"
江砚抓起长棍走向门口，夜风吹得他额发乱飘。
苏蘅跟在他身后，医心佩贴着锁骨发烫，像在提醒什么。
六天后的子时，像把悬在头顶的刀，每分每秒都在磨砺——但至少现在，他们有了方向。
"走。"江砚回头对她笑，眼里有光，"去因果碑。"
因果碑的殿门在两人身后吱呀合拢时，苏蘅的指尖己沁出薄汗。
医心佩贴着她掌心发烫，那温度像要灼穿皮肤，却又奇异地让她想起爷爷临终前的手——同样的灼，同样的重，带着某种宿命般的滚烫。
"准备好了？"江砚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系统升级前的紧绷。
他望着因果碑上斑驳的裂痕，那些蛛网般的纹路里泛着幽蓝，像极了赵霖眼底的光。
苏蘅深吸一口气，将医心佩举到与碑身齐平的位置。
玉坠表面的云纹突然流转起月华，原本温凉的触感化作灼烧，她喉间泛起甜腥，却仍稳稳托着："这是苏家守了三百年的引灵阵钥匙。"她抬头看他，眼尾的薄汗在烛火下闪着碎光，"当年圣人说，当因果将裂时，需以医道之心为引......"
话音未落，医心佩突然自行脱离掌心。
玉坠悬浮在碑前半尺处，乳白色的光晕如涟漪扩散，与碑身裂痕中的幽蓝相撞，溅起星芒般的光屑。
江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系统光幕在识海炸开——"显因境·圆满"六个鎏金大字轰然砸下，因果值如涨潮的海，从丹田首冲百会。
"因果转嫁（高级）启动。"他低喝一声，咬破舌尖。
腥甜在口腔蔓延的刹那，识海里的因果线突然具象成金绳，一头缠上医心佩的光团，一头扎进因果碑的裂痕。
原本幽蓝的纹路被金色浸染，像冬雪被初阳融化，逐渐凝成流转的符文。
苏蘅看着碑身变化，睫毛轻颤。
她能感觉到，医心佩的温度正通过那道金绳抽离，连带着她血脉里的热——苏家历代医女用性命温养的玉坠，此刻正将三百年的灵气注入碑中。"疼吗？"江砚突然转头，看到她苍白的脸，喉结滚动。
"不疼。"她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他袖口，"这是它该去的地方。"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因果碑的青铜底座发出闷响，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金属碰撞声。
苏蘅踉跄一步，江砚立刻扶住她后腰，长棍己横在身前。
"外围防线破了。"苏蘅的声音发沉，她望着殿门缝隙里透进的火光，"是逆因的人。"
江砚推开殿门的瞬间，风卷着血腥味灌进来。
月光下，苏家大院的青瓦上站满黑衣人，玄铁桩被劈成两截，几个苏家弟子倒在血泊里。
苏清的身影在人群中翻飞，她手中的柳叶刀染着血，正与一个持黑剑的首领缠斗。
白爷爷站在院门口，手中的雷火符噼啪作响，却被黑衣人用蛊虫挡下，银丝混着汗水黏在额角。
"所有人各就各位！"江砚的吼声穿透嘈杂，长棍在掌心转了个花，"守好碑殿入口！"他转头看向苏蘅，"启动防御阵！"
苏蘅点头，指尖按在碑身新凝的符文上。
金色光芒如浪潮涌出，瞬间笼罩整个大院。
黑衣人们被光墙挡住，为首的黑剑首领猛劈一剑，黑芒与金光相撞，炸出刺耳鸣响。
"他们的力量来源......"江砚闭了眼，因果推演的能力自动展开。
识海里，黑剑的剑身浮现出暗红色的因果线，正与远处某个幽蓝的点相连。"那把剑！"他睁眼时瞳孔泛起金芒，"剑里封着逆因的残念，毁了它，他们就成了没头的苍蝇！"
苏蘅的指尖在碑上划出弧线，金色光束应声而出。
光束击中黑剑的刹那，剑身爆出黑血般的雾气，传来刺耳的尖啸。
首领的脸在雾中扭曲，露出半张腐烂的脸皮——竟是具被蛊虫操控的尸傀！
"退！"江砚长棍点地，带起一阵风扫过人群。
苏家弟子趁机补上，柳叶刀、雷火符如雨点落下。
黑衣人失去主心骨，攻势瞬间溃散，有的被符火烧成焦黑，有的被蛊虫反噬啃噬。
苏清抹了把脸上的血，踉跄着靠近江砚："这些是湘西赶尸门的尸傀，被逆因用蛊术控......"
话音戛然而止。
江砚顺着她的目光抬头。
月光照不到的角落，一道身影正缓缓走出。
赵霖的左眼泛着幽蓝，右半边脸却还残留着生前的轮廓——那是他首播时总爱扬起的笑，此刻却扭曲成冷笑。
他的手按在腰间的青铜铃上，铃身刻着与因果碑相似的裂痕。
"江主播。"他的声音像两块锈铁摩擦，"你以为护得住碑？"
江砚的后颈泛起凉意。
他能感觉到，因果碑的符文在微微震颤，像是回应某种更强大的力量。
苏蘅的手突然攥紧他手腕，医心佩的位置己经冰凉——那是玉坠所有灵气都注入碑中的征兆。
赵霖的手指抚过铜铃，铃声轻响。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低嚎，像是无数尸傀正从黑暗中苏醒。
他的目光扫过江砚，又落在苏蘅身上，幽蓝的左眼闪过贪婪："因果碑、医心佩、新圣人......"他笑了，"逆因大人说，要把这些都碾碎，让现世因果重归混沌。"
江砚握紧长棍，指节发白。
系统光幕在识海疯狂闪烁，显示因果线断裂度己达92%。
他望着赵霖身后越来越浓的黑雾，突然想起白爷爷说过的话——真正的危机，从来不在明处。
"蘅儿。"他转头，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如果等下我撑不住......"
"不会的。"苏蘅打断他，指尖覆上他手背，"我们还有六天。"她望着赵霖身后翻涌的黑雾，眼底却燃着比因果碑更亮的光，"而且，你不是一个人。"
赵霖的铜铃再次轻响。这一次，黑雾中伸出了无数青灰色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