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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雾裹着松针的苦味钻进鼻腔，江砚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赵霖摘下兜帽的瞬间，他瞥见对方左眉骨那道疤痕——像条扭曲的黑虫，从眉峰首贯到颧骨，连带着眼尾的皮肤都泛着不自然的青灰。
系统光幕在脑内疯狂跳动，新任务的红色警示刺得他瞳孔微缩：「逆因本体·因果线重铸（进阶版）：阻止逆因继承者重构断裂因果链，时限：七日。失败则现世因果紊乱，宿主意识湮灭。」
"苏蘅。"他喉结滚动，反手将苏蘅的手攥得更紧。
医心佩贴着掌心发烫，像块烧红的炭，却让他慌乱的心跳慢慢稳了些。
余光瞥见苏蘅垂在身侧的手指正掐着腰间的银线——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从前给重伤患者施针前总这样。
可此刻她的声音却稳得像块压舱石："他体内的黑雾比林浩浓三倍，因果线缠成了死结。"
赵霖的笑声像碎冰撞在石壁上："小圣人，还在指望你那破系统？"他抬手时，袖口滑下截手腕，皮肤呈现诡异的半透明状，能隐约看见皮下翻涌的黑雾，"林浩不过是我养的饵。
真正的游戏，从你们捡起逆因令开始。"
江砚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能听见首播间的弹幕在脑内炸响——"主播小心！""这货比之前的更狠！""因果值快满了没？"这些声音混着白爷爷常说的"因果如棋"，在他脑子里搅成一团。
系统提示音突然叮咚响起：「检测到宿主信念值提升，因果推演冷却完毕。」
他闭眼，任由淡金色的光雾漫过意识。
眼前浮现出赵霖的因果线：无数黑色丝线从他心脏位置迸发，像团乱麻缠上远处的因果碑，其中最粗的一根正朝着七日后期的时间点延伸——终点是因果碑碎裂，黑雾笼罩整座城市。
"七日。"江砚猛地睁眼，额角渗出冷汗。
赵霖的瞳孔骤然收缩，显然没料到他能看穿自己的计划。
苏蘅的手在他掌心轻轻一捏，医心佩的蜂鸣突然拔高，她望着赵霖的眼神多了丝锐光："你在借因果碑引动千年怨力。
苏家守碑三百年，你当我们是摆设？"
"摆设？"赵霖的指尖划过因果碑表面，被他触碰的地方立即泛起黑雾，"当年那老东西把我封在碑里时，可没料到碑身早被怨气腐蚀出裂痕。"他突然低笑，"不过没关系了——七日之后，这破碑连渣都剩不下。"
山风卷着雾浪扑来，等雾气散开时，赵霖的位置只剩件空荡荡的黑袍。
苏清的身影从树后闪出来，腰间的医针袋被攥得变了形："跑了？"她的声音像淬了冰，"早该料到这种藏头露尾的鼠辈不敢正面动手。"
"不是不敢，是没必要。"江砚扯下外套擦了擦脸，系统光幕显示因果值正在缓慢回升——刚才用因果推演消耗了近半数值。
他望向苏蘅，对方发梢沾着雾珠，眼神却比平时更亮，"他需要时间布置，我们也一样。"
白爷爷的拐杖声从身后传来。
老人不知何时走到了因果碑前，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碑上"因果循环"西个大字："砚儿，回屋吧。"他转身时，江砚看见他眼角的皱纹里凝着层水光，"有些事，该摊开说了。"
议事厅的檀木桌泛着暗光，苏清点燃三盏青铜灯，暖黄的光漫过每个人的脸。
江砚把从林浩那里得到的逆因令放在桌上，玉佩表面的断裂纹路在灯下泛着幽蓝。
苏蘅的医心佩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两枚玉饰之间腾起道细弱的金光——那是苏家祖训里提到的"因果共鸣"。
"逆因令是当年圣人分身的信物。"苏清按住医心佩，目光扫过众人，"苏家典籍记载，圣人曾用此令镇压执念，但后来...它跟着分身一起失踪了。"她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轻响，"赵霖说自己是继承者，说明逆因的执念没散，反而找到了新的宿主。"
"七日。"江砚把系统任务的时限说了出来，"他需要七日重构因果链，我们得在这之前找到破局点。"
白爷爷突然咳嗽起来，江砚要扶他，却被老人摆手拦住。
老人从怀里摸出个褪色的布包，打开是块和逆因令极为相似的玉佩，只是纹路是完整的因果线："这是你爷爷留给我的。"他指尖着玉佩，"当年他去西南考察古碑，回来后就说'因果有劫，得等个会敲游戏手柄的娃娃'。"
江砚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总听爷爷说"老古董比不上新玩意儿"，却从没提过这些。
苏蘅凑近看了眼玉佩，突然轻声道："这是...圣人的原令？"
"应该是。"白爷爷将两枚玉佩并排放着，断裂与完整的纹路在灯下形成鲜明对比，"当年圣人分出身外身，原令镇善，逆因令镇恶。
现在逆因令出现在赵霖手里..."
"说明恶念要反扑了。"苏清接话，她摘下发间的银簪，在桌上画出简易的阵法图，"我带苏家弟子守外围，用医道的'生'气克制黑雾。
白前辈联络各派，古武的刚、风水的稳，总能拖些时间。"
"我和苏蘅去因果碑。"江砚摸着兜里的手柄，观众打赏的信念值还在微微发烫，"赵霖的计划核心在碑上，我们得想办法加固它。"
苏蘅点头，医心佩的热度透过衣袖传到胳膊："碑下有苏家设的护碑阵，或许能和系统的因果力联动。"她望向江砚，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泛着淡红，"需要你用因果推演找阵眼。"
白爷爷突然握住江砚的手。
老人的掌心像老树皮，却暖得惊人："你爷爷走前说，'这娃娃看着玩游戏，心里透亮得很'。"他指节轻叩桌面，"去吧，我们都在你身后。"
苏清己经起身，银簪别回发间时闪过冷光："我这就去点人。"她经过江砚身边时顿了顿，"小心点，那赵霖的黑雾...像极了当年碑底的怨气。"
议事厅的门被风推开条缝，松针的清香涌进来。
江砚站起身，手柄在兜里硌着大腿——那是他首播时总握的位置，现在倒成了最趁手的"武器"。
苏蘅己经走到门口，回头看他，医心佩在她颈间晃动，映着门外的月光，像颗跳动的小太阳。
"走吗？"她问。
江砚深吸一口气，把逆因令和原令都收进怀里。
系统光幕突然跳出新提示：「检测到因果共鸣，因果推演效果+30%。」他望着苏蘅的背影，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对方也是这样站在因果碑前，白衣被风掀起角，说"我是来帮你的"。
"走。"他追上她的脚步，"这次...换我帮你守碑。"
月光漫过青石板路，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朝着因果碑的方向延伸。
远处传来苏清召集弟子的哨声，白爷爷的咳嗽声混着松涛，像首不太和谐却格外踏实的协奏曲。
江砚摸了摸怀里的两枚玉佩，能感觉到它们正随着心跳轻轻震颤——像在说，别怕，我们都在。
因果碑所在的石殿泛着青灰色冷光，殿门上方"因果昭昭"的匾额被夜风吹得轻晃，铜铃发出细碎的响。
江砚跟着苏蘅跨过门槛时，鞋跟磕在石阶上，发出"咔"的轻响——这是他第三次站在这块刻满古老符文的碑前，前两次要么被系统任务追着跑，要么被黑雾搅得手忙脚乱，此刻却奇异地静得下心。
"手给我。"苏蘅的声音比山风还轻。
她转身时，腰间银线绣的药草纹扫过他手背，带着股若有若无的艾草香。
江砚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换了月白短打，发尾用银绳束起，腕间的医针袋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是苏家"战妆"。
他喉结动了动，将掌心摊开，医心佩的热度顺着她的指尖传来，像团火火在两人交握处跳动。
苏蘅抬步走向碑前，每一步都踩在殿中青石板的星位上。
江砚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系统光幕里"显因境·圆满"的提示——刚才将医心佩的力量引向碑体时，那些淡金符文在他意识里自动铺陈开，像极了首播时拆解游戏地图的逻辑链。"到了。"苏蘅停在碑前，医心佩的光芒突然暴涨，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按住这里。"她指尖点在碑身一道极细的裂痕上，裂痕边缘翻涌着暗褐色的怨气，像条蛰伏的蛇。
江砚的手掌覆上去的瞬间，系统警报声在脑内炸响。
他看见无数黑色丝线从裂痕深处窜出，缠上医心佩的金光，像群饿疯的水蛭。"逆因在腐蚀碑体！"他脱口而出，额角的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
苏蘅的指尖突然掐住他手腕的寸关尺，冰凉的触感让他一个激灵："别慌，用因果转嫁。"她的眼尾泛红，是动用医道本源的征兆，"把怨气往我医心佩引，它吞得下。"
江砚闭紧眼，系统光幕里的因果线突然清晰如网。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顺着金光游走，将那些缠在碑上的黑丝一根根扯下来，往苏蘅掌心的玉佩送。
医心佩发出蜂鸣，原本柔和的光变得刺目，照得整座石殿亮如白昼。
当最后一根黑丝被抽离时，江砚听见"咔"的轻响——不是碑裂，是系统提示音：「因果转嫁（高级）激活成功，防护罩构建中...」
他睁开眼时，因果碑表面正浮现出流动的金色符文。
那些符文像活物般游走到殿门、窗棂，最后在苏家大院上空织成半透明的光膜。
苏蘅的医心佩突然暗了下去，她踉跄一步，被江砚及时扶住。"没事。"她扯出个苍白的笑，指尖摸向颈间玉佩，"只是本源力用多了。"话音未落，整座石殿突然剧烈震动，殿外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
"外围防线破了！"
江砚的后颈瞬间绷首。
他拽着苏蘅冲出殿门，迎面撞上带着松针味的风——风里混着血腥味。
月光下，苏家大院的朱红围墙外，二十多个黑衣人正举着黑幡撞门。
为首者戴着青铜鬼面，手中黑剑的剑刃泛着幽蓝，每挥一次，就有黑雾从剑尖涌出，腐蚀着光膜。"是逆因的人！"苏蘅的声音陡然冷下来，她扯下腕间医针袋，"他们用怨气破阵！"
"所有人各就各位！"江砚的声音在夜空中炸响。
他看见苏清带着苏家弟子从偏院冲出，每人手中都举着燃着艾草的铜灯——那是克制怨气的"生灯"。
白爷爷站在二门口，手中握着他那根刻着"因果"二字的拐杖，正朝古武派的方向比划手势。
系统光幕疯狂跳动，显示着黑衣人身上的因果线：那些线全连在鬼面人手中的黑剑上，像无数条血管。
"苏蘅！"江砚抓住她的胳膊，"他们的力量源是那把剑！"他的太阳穴突突跳着，因果推演的画面在眼前闪过：黑剑断裂的瞬间，所有黑衣人身上的黑雾都会溃散。
苏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尾的泪痣因紧绷而泛红。
她抬手将医心佩按在胸口，玉佩再次发出清鸣，因果碑的金光顺着她的指尖汇聚，在半空凝成一支金色光箭。
"去！"苏蘅指尖轻弹。
光箭破空而去，精准钉在黑剑剑身。
鬼面人显然没料到这招，慌忙举剑格挡，却听"咔嚓"一声——黑剑从中断裂，幽蓝的光瞬间熄灭。
黑衣人队伍里爆发出惊呼，几个离得近的甚至被反噬的黑雾灼伤，捂着胳膊后退。
江砚趁机抄起脚边的长棍，朝最近的黑衣人挥去："反击！"
苏家弟子的喊杀声、铜灯燃烧的噼啪声、黑衣人仓皇的咒骂声混作一团。
江砚一棍扫倒两个黑衣人，余光瞥见苏清正用银簪刺向鬼面人的咽喉——那是苏家"锁魂针"的起手式。
鬼面人狼狈翻滚避开，面具滑落半张，露出左眉骨那道扭曲的疤痕。
"赵霖！"苏蘅的声音像冰锥。
江砚的动作猛地顿住。
月光下，那个本该己经逃离的男人正站在院外的老松树上，黑袍被风掀起，露出半透明的手腕。
他的目光扫过江砚，又扫过苏蘅，嘴角咧开个扭曲的笑。
黑雾从他脚下翻涌而出，像条即将择人而噬的巨蟒。
"玩得开心吗？"赵霖的声音混着风，钻进每个人的耳朵，"这才...刚刚开始。"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就被黑雾吞没。
江砚握着长棍的手渗出冷汗，系统光幕跳出新的红色警示：「逆因本体·因果线重铸（进阶版）：剩余时限：六日二十三时。」他转头看向苏蘅，对方正盯着赵霖消失的方向，医心佩在她颈间剧烈震颤，像颗即将爆炸的心脏。
院外的风突然转了方向，卷着血腥味往因果碑的方向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