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恩握着碗的手指微微发颤,喉结上下滚动着想要解释,却在接触到拓厉眼底翻涌的暗色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半晌,拓厉才轻启薄唇,“放下,谁让你碰的?”
拓厉的声音像是掺了碎冰,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冷意。
科恩的手像被火烫了一般,连忙将手中的米糊碗递还给鹿溪,结结巴巴地挤出几个字:“老... 老大... 我想起来我还有极其重要的事情没办。”
说完,他也不等拓厉回应,转身就像逃命似的往病房外冲去。
等冲出病房,科恩深呼一口气,后背冷汗首冒。
心中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溜得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而鹿溪却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方才她喂拓厉吃米糊时,拓厉总是盯着她,弄得她很不自在。
好不容易科恩过来接手,她刚松了口气,谁料到科恩竟转身就跑得没了踪影。
鹿溪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失落。
却见这时,拓厉朝着达格还有云雀说道,“你俩还有事吗?” 他的声音低沉又却多了几分不耐的冷峭。
达格本想开口说要留下来照顾老大,可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云雀匆匆打断:“没事,我们这就走。”
言罢,抬脚便朝门外迈去。
达格虽不太清楚云雀为什么要打断自己,但还是顺着云雀的步伐一同走出了病房。
瞬间,病房里只剩下拓厉和鹿溪两人。
鹿溪看着手中的碗,又看看拓厉,脸微微泛红:“那个…… 还吃吗?”
拓厉看着她略显慌乱的模样,心中的戾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微微颔首,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宠溺:“嗯,你喂我。”
鹿溪这才搅动瓷勺,继续像方才那样喂拓厉。
待碗见底,拓厉突然看着她,“宝贝,往后三天,都得由你喂我!”
拓厉的语气虽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却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软,和他平时冷硬如铁的作风判若两人。
冰蓝色的眼眸微微弯起,像冰川融化时溢出的春水,一瞬不瞬地看着鹿溪。
鹿溪被这样的目光灼得耳尖发烫,愣了愣。
“怎么,你不愿意?” 拓厉说着想要伸手将她拉近,可身体刚一动,却不小心扯动了身上的伤,不禁闷哼一声。
鹿溪心头猛地一紧,连忙说道:“好!这几天我照顾你!”
毕竟他身上的重伤全是因为自己。
......
三天后的清晨,柔和的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丝丝缕缕地洒进 VIP 病房,在拓厉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他逆光而立,黑色军装裤裹着劲瘦的腰臀,裤脚利落扎进擦得锃亮的高帮军靴,上身的黑色衬衣大敞着,露出线条流畅的腹肌,胸膛处缠着白色绷带,却丝毫未减他身上危险又迷人的气息。
他看着坐在病床上的鹿溪歪头轻笑,唇角勾着漫不经心的弧度,“宝贝,帮我扣下扣子。”
语气带着几丝不容拒绝的意味,却又在尾音处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亲昵。
鹿溪忽地想起前几日在山洞里,拓厉抓住她的手解衬衫衣扣的场景,脸不由地泛起微红,有些抗拒。
可目光落到他胸前雪白的绷带,还是站起身来,朝着他缓缓走去。
晨光为他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让本就英俊不凡的拓厉更添几分蛊惑人心的致命魅力。
鹿溪走到他身前,微微仰头,一下撞进他仿佛藏着万千星辰的冰蓝色眼眸里。
鹿溪微微晃了晃神,但很快便稳住心绪,指尖轻颤着触上第一颗纽扣。
拓厉静静地凝视着鹿溪,想起她这三日乖巧而又耐心的照顾,唇角的笑意愈发浓烈。
如今看着她低垂的眼眸,微颤的睫毛,以及因为专注而微微抿起的嘴唇,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好似被轻轻触动。
刹那间,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他想和她结婚,一辈子守在她的身边。
然后生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
也可以生两个,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
但,绝不可以生两个男孩!
想到这里,拓厉的脑海中,猛地冒出那个人的模样。
“你一个杂种,也想继承维德家族,简首是痴心妄想!”
“我生你下来,只不过是,让你给他当垫脚石而己。”
“你不配!”
“狗能吃,你为什么不能吃!”
拓厉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那些尘封的记忆如毒蛇般缠住心脏。
绷带下的伤突然开始隐隐作痛,像是被人用滚烫的烙铁反复灼烧。
鹿溪察觉到拓厉的异样,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眼望去,只见他冰蓝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惊涛骇浪。
那目光像是被冰封的深渊,凝结着浓稠的痛苦与挣扎,还有一丝脆弱!
“拓厉,你怎么啦?“鹿溪慌乱地问道。
“没事!”仅一瞬,拓厉便将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尽数压下,冰蓝色眼眸重新覆上冷硬的霜。
“宝贝!继续扣!”拓厉语气毫无波澜,似乎方才的情绪翻涌从未发生。
鹿溪虽满心疑虑拓厉这反常的表现,却还是抿紧嘴唇,指尖重新贴上纽扣。
待最后一颗扣子扣上的瞬间,拓厉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拉进怀里,紧紧箍住。
鹿溪一下子撞进他坚实的胸膛,隔着绷带,都能清晰感受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要冲破胸腔。
拓厉的下巴抵在她发顶,滚烫的呼吸扫过脖颈,手臂像铁钳般收紧,仿佛只要他一松手,她下一刻便会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让鹿溪几乎透不过气来。
“别动。”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就抱一会儿……”
良久,他突然开口道:“宝贝,以后除了我,不许碰其他男人的扣子!”
鹿溪僵在他怀里,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或许是没有听到鹿溪的回答。
拓厉突然捧起她的脸,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像是困兽在绝境中挣扎,又像是孤狼守护着最后的领地,带着疯狂与偏执,“答应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