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城的黄昏被晚霞染成暧昧的粉红色,仿佛连空气都被灌了酒。情人坡的停车场挤得满满当当,桑塔纳、嘉陵摩托与破旧的三轮车摩肩接踵,引擎散发的余温混着潮湿的海风,在空气中发酵出危险的气息。江筱红坐在王重阳那辆黑色嘉陵的后座,黑色蕾丝裙摆被风掀起一角,她双手环着男人的腰,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他腹部堆叠的赘肉随着颠簸起伏。三天前,她在炒货店清点账本时,BP 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那行字:“老地方见。” 彼时她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江筱红内心独白:学区房、实验小学、朵朵渴望的眼神…… 这些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自从知道王重阳离婚的消息,她就开始盘算着这场 “交易”。她清楚,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感情是最廉价的东西,只有攥在手里的利益才是实实在在的。但此刻,摩托车的颠簸让她想起曾经和林新高骑着破旧自行车穿梭在大街小巷的日子,那时虽然穷,却也有简单的快乐。她摇了摇头,把这些没用的回忆甩出脑海,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提醒自己现在的处境,绝不能心慈手软。)
摩托车在悬崖边停下,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刺耳声响。王重阳摘下头盔,油腻的头发黏在额头上,望着江筱红被海风撩起的发丝,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王重阳内心独白:这女人真是带劲,既能在市场上呼风唤雨,又有股子勾人的劲儿。李副局长外甥女虽然有靠山,但哪有红姐懂我?不过,还是得防着她,别到时候被反咬一口。)** 身上的酒气扑面而来,混着廉价香水味,他肥厚的手掌突然掐住江筱红的腰,力道大得让她生疼:“红姐,跟了我……” 话没说完,带着烟味的嘴唇己经压下来。
江筱红偏过头,指甲深深掐进男人后背,在他衬衫上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红痕。“你可是领导,传出去我一个寡妇怎么做人?” 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睫毛微微颤动,余光瞥见王重阳腰间别着的 BP 机,屏幕上残留的未读消息赫然显示着李副局长外甥女的邀约:“晚上一起吃饭”。这行字像根刺扎进她心里,却让她笑得愈发妩媚。
(王重阳内心独白:糟了,忘记删消息!不过看她这反应,说不定还能利用她制衡李副局长外甥女。哼,女人嘛,给点甜头就好哄。)
“王所长,你这身上的香水味,可不是嫂子用的吧?” 江筱红突然开口,指尖划过王重阳的领口,“看来最近应酬不少啊?”
王重阳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心里却在飞速盘算着如何圆谎:(妈的,差点露馅!得稳住她。)“红姐真会开玩笑,工作需要,工作需要。只要红姐跟了我,以后保准让你风风光光的。”
江筱红娇嗔道:“光说不练假把式,拿什么保我风光?”
王重阳喘着粗气,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房产证,重重摔在座椅上,心中暗自得意:(学区房在手,还怕你不就范?等把你哄到手,再慢慢收拾李副局长外甥女。)“这是刚分的学区房,写你名!” 房产证的封面被汗水浸得发潮,边角卷起,烫金的字样在暮色中泛着微弱的光。
江筱红摸着那薄薄的纸张,想起昨晚朵朵举着作业本,指着上面被铅笔戳破的窟窿:“妈妈,小美说实验小学的操场有彩虹跑道。” 学区房的价格,比她辛苦一年卖炒货、倒腾皮鞋的利润还高。
“早这么爽快,不早跟你好了。” 她笑着勾住王重阳的脖子,口红在男人脸上印出艳丽的唇印。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惊飞了栖息在礁石上的海鸟,扑棱棱的翅膀声中,王重阳的手开始不安分地游走。江筱红却突然用力推开他,捡起地上的房产证,指尖抚过自己锁骨处的烫伤疤痕:“先把过户手续办了。” 海风卷起她的发丝,遮住了眼底的算计。
“红姐,你这也太心急了吧?” 王重阳有些不悦地说道,(果然是个贪心的女人,不过越贪心越好控制。先稳住她,过户的事再拖拖。)
江筱红娇笑道:“我这不是怕你反悔嘛!办好了过户,我才能安心跟你呀。而且,” 她凑近王重阳耳边,轻声说,“听说李副局长的外甥女也在打市场的主意,你要是不抓紧,说不定哪天我就被别人抢走了哦。”
王重阳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笑容,心中警铃大作:(这女人消息倒灵通!看来得加快计划,不能让她被别人抢走,不然市场这块肥肉就不好啃了。)“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动你。明天就去办手续。”
回到家时,防盗门虚掩着,客厅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电视机屏幕碎裂,玻璃碎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地未干的眼泪。林新高红着眼睛冲过来,身上还沾着小翠的廉价香水味:“你跟姓王的睡了吧?”
江筱红对着玄关的镜子补口红,凤仙花汁液在镜面画出艳丽的弧度。她慢条斯理地合上粉饼盒,声音冷得像冰:“睡了又怎样?你有本事也找个能给你买房的女人。” 说着,故意晃了晃手提包,避孕套的包装若隐若现。“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女儿的学费都交不起!”
“你以为你这样很光荣?你就是个下贱的女人!” 林新高怒吼道。
“下贱?” 江筱红猛地转身,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嘲讽,“我下贱至少能给朵朵一个好的未来,你呢?只会在外面鬼混,把这个家败得一干二净!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林新高的拳头挥到半空又落下,他抓起桌上的相框狠狠砸向墙壁。照片里的两人穿着褪色的婚纱礼服,笑容青涩而纯真,那时的江筱红眼里还有光,林新高的肩膀也还坚实。相框西分五裂,玻璃碎片划伤了江筱红的脚踝,她却感觉不到疼。
“离婚吧。” 她弯腰捡起一块照片碎片,上面是自己年轻的脸,“房子车子归我,朵朵也归我。”
“你做梦!” 林新高咆哮道,“朵朵是我女儿,凭什么归你?”
“就凭你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江筱红冷笑道,“这些年你管过朵朵几次?你只知道赌博、喝酒、找女人!朵朵跟着你,只会受苦。我告诉你,为了朵朵,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林新高瘫坐在地上,像只被抽了筋骨的狗,声音沙哑:“你变了。”
“是这个世界让我变了。” 江筱红转身时,王重阳的 BP 机消息适时响起:“明早八点,民政局门口见。” 她望着窗外的路灯,飞蛾还在扑腾,却比昨日更亮堂些 —— 就像她心里那团火,烧得正旺。墙角的电子秤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上面缺斤少两的半两江湖,和此刻她手里的房产证一样,都是在这残酷世界里求生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