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刚放下筷子。估计两小时后到西门,能出来吗?”
他顿了顿,笑意仿佛能穿透听筒,“明天带你去游莲花山,好不好?”
明月的心跳漏了一拍,唇角不自觉弯起:“好呀。不过,”
她声音轻柔却坚定,“明天下午,你得回去陪清清和阿姨。”
电话那头传来顾峰毫不迟疑的、带着宠溺的回应:“遵命,都听老婆大人的。”
那声“老婆大人”,像一颗裹着蜜糖的子弹,精准击中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明月回家,利落地收拾起一个小小的行囊。
客厅里,秦朗的目光像探照灯般扫来:“晚上去哪?还要过夜?”
语气带着惯有的审视。
明月瞥了一眼紧闭的儿童房门,压低的声音里却淬着前所未有的冰棱:“我们离婚了,秦朗。
我去哪里,轮不到你过问。”
她迎着他错愕的目光,旧日的伤疤被话语锋利地揭开,“没离时,你和那些‘知己’电话里调笑,我管过吗?
情人节,你给我214块,转头给别的女人1000红包,你解释过吗?
非但不解释,还把手机屏幕密码改了,不让我看到你和别人甜言蜜语吧。”
秦朗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脱胎换骨的女人。
十年婚姻里那个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影子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带着刺的凛然。
这转变,快得让他措手不及。
明月再不愿多看他一眼,转身进了自己临时的“书房”。
摊开笔记本,试图让思绪沉入小说的世界。
可笔尖悬停,雪白的纸页上空无一字——
顾峰的身影霸道地占据了所有思维的空间。
他深邃的眼眸、促狭的笑意、强势的温柔……
种种模样在她脑海里翻腾、碰撞,搅得她心潮难平。
她索性搁笔。
轻轻叩响远儿的房门。
暖黄的灯光下,小小的身影正专注地与积木城堡较劲,静谧而美好。
明月走过去,席地而坐,陪着他搭建了一会儿空中楼阁。
末了,她温柔地抚摸着儿子柔软的发顶,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一个梦:
“远儿,妈妈有点事,现在要出门,明天太阳落山前就回来。
你和爸爸在家,可以吗?”
远儿抬起清澈的大眼睛,没有丝毫犹豫,乖巧地应道:“好的,妈妈。远儿在家乖乖的,等妈妈回来。”
那稚嫩而懂事的话语,像一根最柔软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明月心口最酸软的地方。
眼眶瞬间发热,脚步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缠住,几乎迈不出房门。
她的远儿,懂事得让人心尖发颤,发疼。
深吸一口气,明月走出房间。
客厅昏暗的光线下,她对上秦朗那张漠然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我跟远儿说了有事出门。明天下午回。”
她的目光锐利如刃,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管好你的嘴。在孩子面前,别说不该说的话,别把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带进他的世界,毁了他的纯真。”
秦朗面无表情,下颌线绷紧,最终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明月拎起那个小小的行囊,再次融入小区渐浓的夜色里。
晚风带着夏末微凉的湿意,拂过她的脸颊。
脚步轻快,心绪却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那个与顾峰在微博相遇后,曾悄然降临的、关于夜晚小区漫步的梦境。
暮色、漫步、相遇……
此刻的情景与梦中的画面悄然重叠。
她抬头望向被高楼切割的夜空,唇角漾开一丝不可思议的弧度。
命运,有时竟奇妙得如同精心编织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