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香逸:李纨的佛系养仔日常

第92章 诗社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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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纨香逸:李纨的佛系养仔日常
作者:
喜欢紫玉米的古一法师
本章字数:
6202
更新时间:
2025-06-30

史湘云再来贾府时,穿着一身崭新的、簇簇新的海棠红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袄,配着葱绿盘金彩绣绵裙,头上珠翠环绕,通身的气派比往日更添了十分。她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笑语晏晏的模样,扑到贾母怀里撒娇,又拉着宝玉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末了,才带点羞涩又带着点懵懂地宣布:“老太太,我叔叔婶婶给我……定下亲事了!”

贾母搂着她,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了然与无奈。她何等精明,史湘云这身过于“齐整”甚至带着几分刻意展示的打扮,以及史鼐夫妇特意选在此时为湘云定亲并放她来贾府小住,其用意不言而喻——避嫌。史鼐夫妇向来爱惜清誉名声,生怕湘云与宝玉自幼一处长大、过分亲近,日后惹出什么闲言碎语,坏了湘云的名声,也带累史家门楣。这身华丽新衣,便是无声的宣告:史家姑娘己名花有主,与贾府公子只是兄妹情谊。

看着湘云依旧毫无芥蒂地黏着宝玉,言语间对薛宝钗推崇备至,口口声声“宝姐姐最是妥帖大方”,贾母心中那点因史家疏远而生出的不快,很快被对这个傻丫头的失望所取代。这孩子,空有侯门小姐的身份,却全然不通世故,更不懂叔叔婶婶为她苦心谋划、维护她名声的深意。她这般亲近宝钗,殊不知宝钗待她,不过是将她送的东西随手赏人做面子,背后还拿她当枪使唤。湘云却浑然不觉,恨不能宝钗是她亲姐姐才好。

贾母心中叹息,面上却不显。次日,便寻了个由头,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地对湘云道:“好孩子,你家里既己定了亲,便是大人了。总在亲戚家久住,恐你婶婶惦记。况且也该回去学学规矩针线,预备着了。过些日子,再接你来玩。” 史湘云虽恋恋不舍,拉着宝玉的袖子反复叮嘱:“艾哥哥,你可记着在老太太面前多提提我,早些接我过来!” 终究还是被贾母派人妥妥当当地送回了史家。

李纨在一旁冷眼瞧着,心中亦是感慨万千。史湘云是幸运的,有史鼐夫妇这样爱惜名声、为她长远计的长辈。可她又何其不争气!全然不懂这份苦心,言行无状,无意间便可能损了叔叔婶婶辛苦维护的清名。这侯府娇女的天真,在人心叵测的世道里,有时便是催命的钝刀。

贾兰如今在林府随林砚舟读书,偶尔也跟随林砚舟出入一些聚会。这日从外头回来,他小脸上带着几分困惑与不平,寻到母亲李纨,低声道:“娘,今日随林表叔去刘侍郎府上听讲学,席间……席间听到些闲话,是关于我们府里的。”

“哦?说了什么?” 李纨放下手中的书卷。

贾兰皱了皱眉,似乎难以启齿:“那些人……那些公子哥儿,言语轻浮得很。说什么大观园里如何如何……还说宝玉二叔在酒席上胡侃,说什么‘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又说什么姐妹们冬日聚会、夏日扑蝶、夜里说笑……引得那些人胡乱猜测,话里话外都……都不干净!说园子里是‘温柔富贵乡’,姐妹们……姐妹们……” 贾兰涨红了脸,说不下去了。

李纨的心猛地一沉。宝玉那“混世魔王”的性子,口无遮拦,只图自己快意,何曾想过他那些看似风雅实则轻浮的言语,在有心人耳中会发酵成何等不堪的谣言?大观园里清清白白的女孩儿们,竟被他无心的炫耀与失言,生生拖入了污浊的泥潭!贾府的名声本就江河日下,如今连累得园中闺阁女儿的清誉也岌岌可危!

贾兰还在愤愤不平:“林表叔当时脸色就沉了,咳了一声,那些人才收敛了些。娘,我们府里……在外头的名声,真的这么不堪了吗?”

李纨正待说话安抚儿子,眼风却瞥见门外廊下,一抹鹅黄色的裙角一闪而过。是探春!她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显然将贾兰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探春面上极力维持着平静,脚步如常地走了进来,仿佛只是路过:“嫂子安好,兰哥儿下学了?” 她神色如常地与李纨寒暄了几句家常,又考问了贾兰几句功课,便告辞离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当夜回到秋爽斋,探春却是心潮翻涌,辗转难眠。贾兰的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她耳边!闺阁女儿的名声,重于性命!如今园中姐妹的清誉竟被宝玉的无心之失败坏至此!迎春姐姐好不容易定了门好亲,若因这污糟名声生出变故……探春不敢想下去。自己和惜春、宝钗都尚未定亲,前路岂非一片黯淡?更要命的是,大观园乃元妃娘娘省亲别院,若传出什么不堪的风言风语,损及娘娘清名,那更是塌天的大祸!

一股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她。她恨不能立刻冲到怡红院,指着宝玉的鼻子痛骂一顿,骂醒这个糊涂哥哥!可她是庶妹,有何立场教训嫡兄?况且,骂又有何用?宝玉那性子,哭一场,悔恨一番,过后依然故我。当务之急,是挽回!是扭转这可怕的风评!

如何挽回?探春躺在黑暗中,思绪如电光火石般飞转。元妃省亲时,曾盛赞姐妹们诗才,还特意恩准大家住进园子,名义上正是为了“探讨文学”、“以文会友”。可住进来这些时日,除了日常起居、偶尔嬉戏,正经的风雅之事竟一件未做!这不正给了外人妄加揣测的口实?

一个念头猛地清晰起来——起诗社!

对!堂堂正正地结社吟诗!将姐妹们平日里读书作诗、探讨学问的雅事宣扬出去!让外人知道,大观园并非什么藏污纳垢之所,而是文采风流、兰心蕙质的才女荟萃之地!这才能从根本上扭转那些不堪的流言!

想到此,探春再无睡意,霍然起身,披衣点灯。她坐到书案前,铺开素笺,凝神静气,提笔蘸墨。这一封信,不仅要打动宝玉,更要让他心甘情愿、迫不及待地促成此事。她字斟句酌,将胸中丘壑、挽救名声的深意,尽数化入委婉恳切、文采斐然的词句之中:

娣探谨奉:

二兄文几:前夕新霁,月色如洗,因惜清景难逢,讵忍就卧。时漏己三转,犹徘徊于桐槛之下,未防风露所欺,致获采薪之患。昨蒙亲劳抚嘱,又复数遣侍儿问切,兼以鲜荔并真卿墨迹见赐,何痌瘃惠爱之深哉耶!今因伏几凭床处默之时,忽思及历来古人处名攻利敌之场,犹置一些山滴水之区,远招近揖,投辖攀辕,务结二三同志者盘桓于其中,或竖词坛,或开吟社,虽一时之偶兴,遂成千古之佳谈。娣虽不才,窃同叨栖处于泉石之间,而兼慕薛、林之技。风庭月榭,惜未宴集诗人;帘杏溪桃,或可醉飞吟盏。孰谓莲社之雄才,独许须眉;首以东山之雅会,让余脂粉。若蒙棹雪而来,娣则扫花以待。此谨奉。

信中不提半句流言,只以清雅之笔,描绘月下徘徊之思,感念兄长关怀,继而引出结社吟诗、效仿古人之雅意,更以“首以东山之雅会,让余脂粉”激扬文字,点明闺阁才情不让须眉。最后一句“若蒙棹雪而来,娣则扫花以待”,情意殷殷,姿态谦和,令人难以拒绝。

信由侍书送至怡红院。宝玉展信读罢,果然被信中描绘的诗酒风流之境所深深吸引,更被探春那不让须眉的才情气魄所打动,当即拍案叫好:“妙!妙极!探妹妹真乃女中豪杰!这诗社,起定了!我这就去回信!” 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几乎在探春书信送出的同时,另一份心思也悄然抵达了大观园。花木买办贾芸,按例该送几盆新得的、品相极佳的白海棠入园。以他的身份,本可首接入园交割。然而这一次,他却郑重其事地写了一封信,托守园婆子递进去给宝玉。信中除了禀明送花事宜,字里行间更是处处透着对规矩礼数的谨守:

不肖男芸恭请

父亲大人万福金安:男思自蒙天恩,认于膝下,日夜思一孝顺,竟无可孝顺之处。前因买办花草,上托大人金福,竟认得许多花儿匠,并认得许多名园。前因忽见有白海棠一种,不可多得。故变尽方法,只弄得两盆。大人若视男是亲男一般,便留下赏玩。因天气暑热,恐园中姑娘们不便,故不敢面见。奉书恭启,并叩台安。男芸跪书。

这封信,与其说是给宝玉的,不如说是给所有可能关注大观园规矩的人看的。它明白无误地宣告:即便是有差事在身的买办,也深知“恐园中姑娘们不便,故不敢面见”的礼数,外男绝不敢擅入大观园一步!这无声的宣言,与探春那封点燃诗社之火的信笺,如同两道清流,不约而同地涌向同一个方向——涤荡污名,重振清誉。大观园的风波,似乎在这两个明白人的心照不宣中,悄然迎来了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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