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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本朝律例，这公主出了宫，便有自己的封地供养。
若月公主却不然。
皇帝宠她，舍不得离了她，在这宫外划了块地给她做公主府，公主府一应开支全从宫内出。
虽当今皇上厉行节俭，要求后宫奉行，对这唯一的胞妹——若月公主倒是予舍予求。
这一个月从若月公主的府内花出去的银子，是给旁的未出宫的公主三倍不止，也未见皇上有过问。
金墨接过木梳，为徐清裘按摩头皮，语气轻快：“是呀，若月公主病了都不怎么进宫了，往常三天两头往宫里跑，每回都讨走不少赏赐。许多头面首饰本是要赐给后宫嫔妃的，被她讨走了，各宫小主们怨声载道，只让皇后娘娘难做。”
“上回，”她性子精明，对这些钱财之事格外敏感，“还把皇上赐给怡常在的芙蓉碧玉钗讨走了，说来是讨，那简首是抢。怡常在说是回了宫再拿下来、洗净了给公主送去，公主竟让侍女按住怡常在，硬是从头上拔下来了。好在怡常在头上不只那一根钗子，否则当着宫女太监的面，散了发，那是多大的没脸。”
徐清裘“嗯”一声，金墨才继续说下去。
“不过怡常在看着柔弱，却是个性子坚韧倔强的，当场没发作，连着几日称病，连皇上邀她赏梅也不去。听夏公公说，皇上也不愿去其他嫔妃那，闷在勤政殿埋头处理政务，摔了几个茶盏了。”
“知道了。”
徐清裘瞧了一眼台面，金墨便把红玉双鱼首饰匣送到她手边。
她这匣子里头物件不多。
本朝的皇后必要的行头不过一顶凤冠，平日看着便是满头珠玉，西季的衣裳自有按份例送来的，重要日子又有专门的行头，所以匣子里只剩了些皇上、太后亲赐的，不能随意赏出去的首饰。
她手指拨过一对红玛瑙耳坠。
红玛瑙红得极其通透，品质极佳，是太后赏给她的。
太后信佛，常常说她身上杀戮罪孽过重，不易有孕，让人寻了这红玛瑙，由童男童女带在身上去寺庙向送子观音祈福，又专门用些安神安胎的药草泡了，要她常常佩戴在身上。
不过徐清裘三年无所出，太后如今对她倒是没再像之前那般上心。
“金墨，”徐清裘开口，“你亲自去告诉怡常在，本宫听闻她受了委屈，把这对红玛瑙耳坠赏给她。她若是个识大体的，自然明白本宫的用意。”
几日不见，梅中起舞的叶答应成了怡常在。
怡常在新晋位份，又得封号，是皇上新宠，满腹诗书，又貌美如花，更懂忍耐，皇上正对她是新鲜的时候。
徐清裘是很乐得见有个人愿意听皇上倒苦水，分散皇上的注意力，她才有空做自个的事情。
若是这解语花不能伺候皇上了，皇上不得烦到她头上。
估计又要叫她去拿了鞭子抽贺郡给他解闷。
贺郡再升点叛逆值——
徐清裘想想便头痛。
“你再告诉她，过些日子便是饮寒节，宫中赐宴，本宫记得怡常在要表演一段醉梅戏，不久前皇上赐她一身白梅映雪蜀锦留仙裙，却是太素，再戴这红玛瑙，正好。”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只是这红玛瑙泡在那药草中，有几分药性，万万不可与那龙涎香同用。”
金墨反应过来，低头一笑：“龙涎香贵重，皇上还未赐给过后宫，娘娘不用担心。”
“是了，”徐清裘合了账本，有些困乏，“年年宫宴，嫔妃个个都有些新鲜才艺，想必今年也不会让本宫失望。”
“贺郡那如何了？”她又问。
“白毫今日来过一趟，娘娘正与贞妃谈话，便未打扰，”金墨道，“她让奴婢告诉娘娘，皇上身边的夏公公派人来回话，说为贺郡一事生出许多事端，为了若月公主的身子着想，便让贺郡在暖阳阁休养后回承乾宫，不必去公主府了。”
“好，”徐清裘脸上看不出表情，脖子上己鼓出了青筋，“他有什么表现，可说了什么？”
金墨迟疑道：“白毫什么也没说，只说贺小将军一切如常。”
徐清裘用力闭上了眼，深呼吸，再吐出一口浊气，气得笑出声：“哈，好一个贺小将军。”
不必再去公主府——贺郡没有变化。
与他三份相似的辰公子死了——也不见贺郡的叛逆值下降。
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却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这段时日，贺郡的数值牢牢地卡死在80%。
当真是逆子，软硬不吃！
怎么，她的母爱还不够？还不够么？！
她试图和脑中奇异之物沟通，“系统”这东西却只是一味告诉她时间不等人，催着她抓紧用母爱感化贺郡。
是啊，她这皇后闲得很呢！
“让白毫盯紧了贺郡，”她下令，“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哪怕脸上带个笑容，也来禀告本宫。”
金墨不知自家主子为何突然如此关心贺小将军。
但身为奴婢，令行禁止是基本的。
她应下，又担心道：“娘娘快睡吧，忙了这好些日子，瞧娘娘消瘦了。”
徐清裘只道一声：“不会死便是了。”
后宫吃穿住行、西局事宜，不提还要筹办饮寒节宫宴，后宫是个不争宠便会死的地，所以日日有是非，而贞妃父亲落马，又来求她，还有个定时炸弹般的贺郡需要她为之谋划……
金墨立刻“呸呸呸”三声，又着急道：“娘娘怎的说起这种话，这字怎么好挂在嘴边。”
她立马向窗外喊道：“小罗子！你去在门口那金桂枝上挂一串福结，一定要红绳的，旁的不行，再响响地跺脚三声！”
“诶！”纸糊的窗外响起匆匆的脚步声，“奴才这就去！”
金墨又回头极其担忧地对徐清裘道：“娘娘是有福之人，再不要说——”
徐清裘却只问道：“最近怎么不见朱砚？”
“她自知失言，最近和绿芝一块替娘娘打理花草，上次那牡丹经她的手，竟又救回来了。”金墨笑道。
“如此倒该嘉奖她。把本宫那书拿来，今日还未读上两章，”徐清裘摆手，“读了便好入睡了。”
——
这雪好不容易停了一天，迎来了送节。
宫内不许祭奠，不吉利，怕冲撞了活人。只有皇上、皇后并皇家血脉才到宗庙去祭奠列祖列宗。
作为皇后，徐清裘极其厌恶这一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