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认怀孕的第二天,时瑾医生,就用她雷厉风行的专业作风,为自己和顾星辞,制定了一份长达五十页的、堪称“百科全书”级别的——《论孕产期女性的科学管理与家庭配合指南》。
这份指南,从孕早期的营养摄入(精确到每克)、体重增长曲线(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到孕中期的适当运动(附带全套普拉提教学视频),再到孕晚期的分娩准备(包含拉玛泽呼吸法和水中分娩的利弊分析),甚至连产后盆底肌修复的康复计划,都一一罗列,并附上了详细的参考文献和临床数据支撑。
顾星辞捧着这份比他电影剧本还要厚的“圣旨”,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了,娶一个“神医学霸”当老婆,是怎样一种甜蜜又“亚历山大”的体验。
【顾星辞内心OS:完了,我感觉自己不是要当爸爸,而是要参加一场为期十个月的、关于妇产科学和儿科学的博士资格考试。主考官,就是我老婆。考不过,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理论知识学得再好,也抵不过实践的“滑铁卢”。
尤其是当“一号守护对象”时瑾,迎来了她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猛烈的一次——早孕反应。
那是一种完全不讲道理的、生理性的“叛变”。
前一秒,她还面色如常地在分析着病人的CT片。
下一秒,她就可能突然捂着嘴,冲向洗手间,吐得昏天暗地。
那个曾经能淡定地面对各种血腥场面的时主任,现在,却会因为闻到外卖小哥身上的一点油烟味,而胃里翻江倒海。
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受理智控制的虚弱感,让一向掌控一切的时瑾,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挫败。
“不科学。”她漱完口,脸色苍白地靠在洗手间的墙壁上,对自己进行着“临床诊断”,“我的HCG(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水平,一定远超常人。这不符合正态分布。需要抽血复查。”
而顾星辞,则在这场“战役”中,彻底化身成了一个手忙脚乱的“灾难级”后勤兵。
时瑾孕吐,他比她还难受。
他一边心疼地给她拍着背,一边用那双盛满了担忧的桃花眼,紧张地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她就会虚脱倒地。
“老婆,你好点没有?要不要喝点柠檬水?还是想吃点酸的话梅?”
“都怪我!一定是我昨天做的那个‘清蒸鳕鱼’太腥了!我发誓,我下次一定把鱼腥线抽得干干净净!”
他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看着他那副快要哭出来的自责模样,时瑾就算吐得再难受,也忍不住想笑。
【时瑾内心OS:这个笨蛋。孕吐是激素水平变化引起的生理反应,跟他的厨艺,没有半毛钱关系。不过……看在他这么紧张我的份上,那条被他蒸得稀巴-烂的鳕鱼,我就暂时……不跟他计较了。】
为了缓解时瑾的孕吐,顾星辞几乎是买遍了全网所有号称“孕妇开胃神器”的东西。
酸角、杨梅、西柚、苏打饼干……
星月居的储藏室,被他堆得像个小卖部。
有一次,他听信了一个“育儿博主”的偏方,说孕妇闻到新鲜的橙子皮味,可以有效止吐。
于是,他立刻买回了一整箱橙子。
那天晚上,时瑾下班回家,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一幅……让她永生难忘的画面。
顾星辞,她们家那位光芒万丈的顾影帝,正头顶着一块橙子皮,身上用胶带粘满了各种形状的橙子皮,手里还拿着两个橙子,像耍杂技一样,在客厅里,一边跳着一支极其诡异的“祈福舞”,一边念念有词:
“呕吐快走开!宝宝更可爱!一口橙子皮,老婆笑嘻嘻!”
整个客厅,都弥漫着一股……浓郁到近乎刺鼻的、廉价空气清新剂般的橙子味。
时瑾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个“行走的橙子精”,大脑当机了足足有十秒钟。
她默默地,关上了门,拿出手机。
【时瑾】:喂?林薇吗?帮我联系一下精神科的刘主任。我觉得,我们家,可能需要一次紧急的、深度的家庭心理干预。是的,主要是我丈夫。他最近……可能出现了一些行为和认知上的障碍。
顾星辞的“橙子祈福舞”,最终,以被时瑾“勒令”将所有橙子皮清理干净,并罚他写一份三千字的、关于“封建迷信思想对现代家庭关系的危害”的检讨报告而告终。
虽然他的很多“实操”,都充满了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灾难感”。
但他的用心和爱,时瑾全都,看在眼里,也暖在心里。
他会推掉所有不必要的应酬和晚宴,只为了能早一点回家,陪着她。
他会在她因为孕吐而毫无食欲时,耐心地,变着花样地,为她准备几十种不同口味的、清淡的小点心,只为她能多吃一口。
他会在每一个深夜,在她因为身体不适而辗转难眠时,将她拥入怀中,用他那低沉而温柔的声音,为她,也为他们未出世的宝宝,一遍又一遍地,读着那些他亲自挑选的、温暖的睡前故事。
在顾星辞这种全方位、无死角的“饱和式”照顾下,时瑾的早孕反应,虽然依旧难受,但她的心情,却始终是安宁而幸福的。
……
随着孕期的推进,时瑾的工作,也开始进行调整。
在赵主任和顾老太君的“强制命令”下,她被禁止再上长时间的高难度手术。她的工作,被调整为以门诊、教学和科研为主。
这让一向以“拼命三娘”著称的时主任,第一次,体验到了“朝九晚五,按时下班”的“养老”生活。
而顾星辞,则正式,开启了他的“超级奶爸预备役”生涯。
他不仅报名了线上的课程,还拉着徐琳,去参加了一个线下的、由顶级私立医院举办的“准爸爸训练营”。
当顾星辞,这位全副武装(帽子、墨镜、口罩齐上阵)的顶流巨星,出现在一群挺着啤酒肚、满脸憨笑的中年准爸爸中间时,画风,显得异常割裂。
训练营的课程,是实操性的。
第一课,就是——如何给新生儿模型换尿布。
顾星辞看着那个和他巴掌差不多大的、软塌塌的婴儿模型,和他手中那片巨大的尿不湿,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他小心翼翼地,按照老师的讲解,解开,擦拭,然后……准备包裹。
结果,因为太过紧张,力道没掌握好,“刺啦”一声,首接将尿不湿的魔术贴,给扯断了。
全场,一片哄笑。
顾星辞的脸,在口罩下面,涨得通红。
第二课,是——模拟分娩阵痛体验。
通过电流,模拟产妇在分娩时,所要承受的疼痛。
顾星辞自告奋勇,第一个躺上了体验仪。
他本以为,自己连开颅手术都扛过来了,这点疼痛,算得了什么?
结果,当疼痛等级,刚刚调到“三级”时,他的额头上,就开始冒冷汗了。
当调到“五级”时,他己经开始咬着牙,不出声了。
当最终,调到堪比“断了十二根肋骨”的“十级”时,他这位铁骨铮铮的硬汉影帝,终于,没能忍住,痛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原来,时瑾未来,要承受的,是这样一种,堪比酷刑的疼痛。
从体验仪上下来时,他的腿,都是软的。
他看着身边那些还在嘻嘻哈哈的准爸爸们,第一次,用一种极其严肃的、近乎训斥的口吻,对他们说:
“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们的妻子,未来,就是要经历这样,甚至比这更剧烈的疼痛,来为我们生下孩子。她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也最伟大的战士。”
“我们能为她们做的,太少了。所以,请收起你们的玩笑,从现在开始,用你们全部的爱和尊重,去对待她们。因为,她们值得。”
一番话,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授课的护士长,看着顾星辞,眼神中,充满了赞许和感动。
徐琳在旁边,用手机,悄悄地,录下了这一段。
她知道,这段视频,如果放出去,足以让顾星辞的“爱妻号”人设,再上一个神坛。
但她最终,没有这么做。
因为她知道,这番话,不是顾星辞说给镜头听的。
而是他,发自肺腑地,说给一个丈夫,一个准父亲的自己,听的。
从训练营回来后,顾星辞对时瑾的“照顾”,更是升级到了一个全新的、令人“发指”的级别。
他几乎是把她当成了一个“一级保护珍稀瓷器”。
时瑾走路快了点,他会紧张地喊:“老婆!慢点!小心动了胎气!”
时瑾想自己弯腰捡个东西,他会一个箭步冲过去,抢先代劳:“放着我来!医生说了,孕妇不能随便弯腰!”
时瑾晚上想多看半小时文献,他会首接抽走她的平板,一脸严肃地进行“说教”:“不行!时主任,你的主治医生(我)命令你,立刻睡觉!不然,会对宝宝的视神经发育,造成不良影响!”
时瑾:“……”
她感觉,自己嫁的,不是一个丈夫。
而是一个……提前进入了更年期,集啰嗦、洁癖、强迫症和控制欲于一体的……宿管大爷。
但,看着他那副紧张兮兮、却又充满了爱意的模样。
看着他笨拙地,为她学习着一切,改变着一切。
时瑾的心里,除了无奈,更多的,是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幸福。
她知道,她的“顾先生”,己经准备好了。
他,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温柔,也最……“啰嗦”的,超级奶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