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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光消散时，程远眼中的蓝光也随之熄灭。他的手指无力地垂下，心电监护仪上的线条逐渐平稳。颜晓月攥着那粒蓝色晶体，掌心被棱角割出血痕，血珠滴在程远胸口的起搏器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频率..."程远的声音恢复了人类的气音，"调整到...432赫兹......。"
程煜冲进病房时，正看见颜晓月将染血的晶体按在自己腹部疤痕上。蓝光顺着她的血管蔓延，在皮肤表面形成与程远胸口相同的电路图案。胎心监护仪突然捕捉到两个心跳——一个是胎儿正常的150次/分钟，另一个却是诡异的432次/分钟。
"你疯了？"程煜去拽她的手腕，"那孩子会——"
"这是唯一的方法。"颜晓月推开他，将程远的手放在自己腹部，"纳米机器人认血型不认宿主。用孩子的RH-null血液做诱饵......。"
程远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他枯瘦的手背上暴起青筋，呼吸面罩蒙上厚厚的白雾："不...准...伤害...她......。"
窗外传来首升机轰鸣。颜晓月掀开窗帘，看见三架印着红十字的首升机降落在医院楼顶。为首的医生提着银色金属箱，箱体上的生物危害标志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
程煜拔出手枪："国际刑警里有他们的人。"
颜晓月突然撕开病号服，露出发光的腹部。她抓起程远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感受一下，这是你的骨血在保护你。"胎儿的心跳通过传感器传到程远的婚戒上，震得他指尖发麻。
当持枪者破门而入时，颜晓月己经推着程远的病床冲向消防通道。子弹擦着耳际飞过，程煜的闷哼声被爆炸的巨响掩盖。浓烟中，颜晓月看见程远的嘴唇在动，却听不清声音。她俯身凑近，只捕捉到几个断续的词："...天台...信号塔......。"
顶楼的寒风吹散了浓烟。颜晓月将病床固定在信号塔基座旁，程远颤抖的手指正艰难地拧开起搏器外壳。当他把暴露的电路板贴近信号发射器时，颜晓月腹部的蓝光突然大盛。
"就是现在..."程远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晶体......。"
颜晓月将蓝色晶体放在电路板上。刹那间，整座信号塔亮起刺目的蓝光，程远胸口与颜晓月腹部的电路图案同时浮到空中，在两人之间形成一张发光的网。
追赶者的脚步声近在咫尺。程远突然用尽全力按下颜晓月的手，将晶体狠狠拍碎在电路板上："记住...我爱你......。"
强光吞没了整个世界。颜晓月最后的意识里，是程远逐渐透明的手穿过她的腹部，轻轻覆在胎儿的位置。爆炸的冲击波将她掀翻在地，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那些蓝光像活物般包裹着她，将坠落的水泥块隔绝在外。
再次醒来是在重症监护室。护士告诉她，程煜牺牲自己拖住了追兵，程远则与信号塔同归于尽。但当她摸向腹部时，胎儿的心跳依然有力，而皮肤表面的蓝纹全部消失了。
"奇迹。"主治医师指着超声屏幕，"胎儿的脐带血里检测出特殊抗体，正好中和了你体内的纳米机器人。"
出院那天，颜晓月收到了瑞士银行的包裹。保险箱里是程远留下的日记本，最后一页夹着张胎儿西维彩超照片——拍摄日期是他"死亡"前一周。照片背面写着："如果是女孩，就叫她程玥。男孩的话...你决定。"
日记的末尾有一段被泪水晕染的文字："晓月，当你读到这些时，我大概己经不在了。但请记住，只要月光之泪还在发光，那就是我在说爱你。永远不要教孩子仇恨，要告诉他/她，爸爸是个很爱很爱妈妈的人。"
第一场春雨落下时，颜晓月站在程远的衣冠冢前。墓碑是她亲手选的，上面只刻了名字和生卒年月。当她把日记本埋进墓旁的泥土时，突然发现墓碑背面有极浅的刻痕——那是程远用手术刀留下的心电图波形，最后那个峰值被刻意雕成了月牙形状。
雨越下越大。颜晓月撑着伞走向墓园出口时，看守老人叫住她："夫人，您丈夫的东西。"他递来一个防水袋，里面是程远的警用怀表。表盖己经锈死，但摇晃时能听见里面有东西轻响。
修表匠用了三小时才无损打开。当颜晓月看见怀表里藏的东西时，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那是粒米粒大小的蓝色晶体，和她在信号塔上拍碎的一模一样。晶体嵌在怀表机芯里，秒针每走一格，就会轻轻碰撞它一下，发出只有她能听见的声响：
嗒。嗒。嗒。
像极了一颗永不停止的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