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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复中心的玻璃窗结满冰花。颜晓月扶着腰站在窗前，腹部的缝合线在暖气里隐隐作痒。三个月的孕期让她原本平坦的小腹有了微妙的弧度，而病床上的程远依然瘦得能看见肋骨的轮廓。
"今天能坚持十分钟了。"物理治疗师调整着程远脊椎上的电极片，"神经信号比上周强了0.3毫伏。"
电流刺激下，程远枯瘦的双腿微微抽搐。汗珠顺着他太阳穴的疤痕滚落，在枕头上洇出深色的痕迹。颜晓月数着仪器上的波形，突然发现每次肌肉收缩时，程远无名指上的婚戒都会轻微震动——那是他们共享痛觉的传感器在工作。
治疗结束后的深夜，程远突然发起高烧。值班医生掀开被单时，颜晓月看见他腰以下布满淤血——自主神经紊乱导致毛细血管破裂。护士注射退烧针时，程远用尽全力抓住颜晓月的手："瑞士银行的保险箱...密码是我们的......。"
话没说完就陷入昏迷。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颜晓月被推出病房前，看见医生掀开了程远的病号服——胸口的起搏器导线周围渗着蓝黑色的液体。
走廊长椅上，颜晓月着腹部的手术疤痕。那里埋着从程远骨髓提取的神经干细胞，正在她体内培养增殖。护士站的电视机播放着国际新闻，某跨国医疗集团高管在引渡途中自杀的报道一闪而过。画面里，那人手腕上的月牙形疤痕让颜晓月猛地站起——和程远锁骨下的一模一样。
"颜小姐？"主治医师推门出来，"病人暂时稳定了，但..."他递来一份检查报告，"起搏器导线周围的积液含有纳米机器人残留。"
报告最后一页贴着程远第一次心脏手术的照片。颜晓月的指尖停在主刀医师的姓名栏：卢天衡。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手术是在程远"确诊绝症"前三个月进行的。
"这些机器人本应被月光之泪矿脉摧毁。"医生指着显微镜照片，"但它们变异了，正在吞噬程先生的人工心脏材料。"
病床上的程远突然睁开眼睛。他摸索着按下床头的录音笔，里面传出格林教授的声音："...RH-null血型对纳米机器人有吸引作用...必须找到原始宿主......。"
颜晓月掀开自己的病号服，腹部疤痕周围的皮肤正泛着诡异的蓝光。程远艰难地摇头，用口型说："不。"
第二天清晨，程煜风尘仆仆地闯进病房。他带来的金属箱里，静静躺着程远当年吞下的警徽和一枚染血的U盘。警徽背面刻着经纬度，坐标指向阿尔卑斯山深处的某个湖泊。
"哥当卧底时藏的证据。"程煜将U盘插入平板，屏幕上跳出段模糊的监控视频。画面里，年轻的程远被绑在手术台上，卢天衡正将蓝色液体注入他的颈动脉："...这批纳米机器人会永远追踪RH-null血型......。"
视频突然切换，变成程远在病床上录制的自白："...我体内被植入了原始型号...它们会在我死后自动休眠...除非......。"
程煜关掉视频，从箱底取出个铅制容器："哥的心脏标本在苏黎世大学实验室。格林教授临终前做了防腐处理，里面......。"
颜晓月突然干呕起来。她冲向洗手间时，看见镜中的自己腹部蓝光大盛。水流声中，她分明听见程远在喊她的名字，可回到病房却发现他仍在昏迷。
"孕期的激素变化激活了你体内的纳米机器人。"程煜递给她一份研究报告，"它们在寻找同类...也就是哥体内的那批......。"
颜晓月颤抖着翻开程远的病历。最新CT显示，他胸口的积液己经形成某种电路图案——正是月光之泪矿脉的地图。
暴风雪封锁了山路。颜晓月站在窗前，看着救护车在雪地里艰难转向。程远被固定在担架上，氧气面罩随着呼吸泛起白雾。她低头看向自己发光的腹部，突然明白了程远昏迷前未说完的话。
密码是我们的初遇日期。
苏黎世大学的地下实验室冷得像停尸房。程远的心脏标本悬浮在培养舱里，表面覆盖着蛛网般的金属丝。当颜晓月将手掌贴上玻璃时，那些金属丝突然发出蓝光，组成清晰的单词："Hello Moon"。
格林教授的工作日志摊在操作台上。最后一页写着："纳米机器人被编程为永远追逐月光之泪。程远将最后一滴藏在......。"
颜晓月突然跪下干呕，吐出的竟是发光的蓝色液体。程煜惊恐地扶住她，却发现那些液体正流向培养舱，像有生命般爬上了玻璃。
病床上的程远突然剧烈抽搐。监护仪显示他的脑电波异常活跃，仿佛正在经历噩梦。颜晓月扑到他身边，听见他含糊地喊着："矿脉...频率......。"
当夜凌晨，颜晓月在程远病房里打开了铅制容器。里面是粒米粒大小的蓝色晶体，与当年她含在舌下的一模一样。她刚取出晶体，病房的电源就突然中断。黑暗中，程远的起搏器发出诡异的蓝光，与她的腹部交相辉映。
"原来如此..."颜晓月将晶体放在程远心口的起搏器上，"你把自己变成了最后一个月光之泪的容器。"
晶体接触金属的瞬间，整个房间的电子设备同时重启。程远的眼睛猛然睁开，瞳孔里流转着机械的蓝光。他僵硬地抬起手，指向窗外的雪山，声音却不像人类："信号...发射......。"
颜晓月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雪山顶上的夜空突然亮起极光。那些绿光组成清晰的摩斯密码，正是当年程远在手术台上用眼泪发送的：SO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