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城郊最后一点人气也吞噬殆尽。
夏矜柠站在一家名为“第十三间密室”的店铺前,心脏在胸腔里沉闷地跳动。店铺门前,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混杂着腐朽的木头气息,与周围的冷寂格格不入。
店门是磨砂玻璃的,看不清内里,只挂着一块“暂停营业”的牌子。
可门,却虚掩着一道缝隙,像一张沉默的嘴,邀请着猎物自投罗网。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
她曾赌过,阎罗刀或许是司徒烬,只是为了隐秘地提供父亲的线索,或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却绝不会动她。然而,眼前的这个人,是噩梦的具象。
夏矜柠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门把手时,还是忍不住微微一颤。
她推开了门。
店内没有开灯,只有几条幽蓝色的感应灯带在地脚线处亮着,勾勒出一条通往深处的诡异路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尘埃混合的冰冷味道,让人呼吸都感到滞涩。
就在她踏入店内的第三步,手机屏幕上的信号格,瞬间从满格跳空,一个鲜红的“×”刺痛了她的眼睛。不好!夏矜柠心头警铃大作,几乎是本能地转身,想冲回门外。然而,一股无形的力量仿佛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动弹。
下一秒,“砰——!”一声沉重的闷响,她身后的磨砂玻璃门应声合拢,电子锁扣“咔哒”一声,彻底锁死。那声音,像是地狱关上了唯一的出口,将她彻底吞噬。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她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让她西肢百骸都变得冰冷僵硬。她被关住了,像一只被捕兽夹牢牢困住的猎物。
“夏小姐,晚上好。”
一道低沉而优雅的男声,从黑暗的深处传来。那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像是欣赏着笼中困兽徒劳的挣扎。
阴影中,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踱出。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形挺拔,步伐从容。幽蓝的灯光勾勒出他英俊的侧脸轮廓,那张脸,竟与司徒烬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却少了那份清冷孤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作呕的阴鸷。他的眼神如鹰般锐利,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淬着最恶毒的嘲讽。
夏矜柠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不是司徒烬!
是司徒夜!
那个在游戏里用“虐杀式表白”恶心过她,现实中被称为“西装暴徒”的男人!
“是你?!”夏矜柠的声音因震惊和极致的厌恶而发紧,她死死攥着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冷静,“你把我骗到这里,想干什么?!”
“骗?”他轻笑一声,笑声在空旷的密室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他缓步上前,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晰而富有压迫感的“哒、哒”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夏矜柠的心跳上。
他停在夏矜柠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那目光,露骨而贪婪,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到手的珍贵藏品。
“我只是……用你最想要的东西,邀请你来做客而己。”
“这里,”他张开双臂,环视着这个被黑暗笼罩的空间,语气轻快,“是我专门为一些‘朋友’,准备的洽谈场所。”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没顶。黎九霄的警告犹在耳边——“小心司徒家的人在游戏里给你下套。”她终究,还是踏进了这个最凶险的陷阱,而这一次,她将成为被摆上砧板的鱼肉。
司徒夜似乎很满意她脸上血色尽褪的模样,慢条斯理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子。
“夏小姐,或者我该叫你……‘无锋’?”
夏矜柠的心脏猛地一沉。
“我们集团投资的《长生谜局》,最近出了一点小麻烦。”司徒夜踱到一旁,优雅地靠在一张审讯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冷的金属扶手,发出有节奏的“叩叩”声。
“有内鬼,在游戏里植入了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一些关于我们家族的……小秘密。”
他的目光重新锁定夏矜柠,锐利如刀。
“而你,夏矜柠,‘无锋’,你父亲夏明远留下的那些笔记,还有你在游戏里惊人的表现……都证明了一件事。”
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蛊惑的魔力。
“你是破解那些秘密,找到所有‘内鬼彩蛋’的,最佳人选。”
夏矜柠的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内鬼”?“彩蛋”?她瞬间想起了吴老狗NPC那句意有所指的“司徒家的账本”,想起了父亲笔记中那个神秘的蛇形图腾,还有那场关于“长生实验”的对话!司徒夜口中的“防止信息流出”,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他不是要她阻止秘密泄露,他是要她……替他找到那个秘密!
“我需要你,为我所用。”司徒夜的语气变得冰冷,威胁显露无疑,“帮我,找到那些东西。否则……”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愈发残忍,仿佛要将她吞噬。
“你父亲当年的‘意外’,可不会是最后一次。你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对吗?”
夏矜柠浑身一震,如坠冰窟。
父亲……
这两个字,是她最柔软的软肋,也是她最坚硬的铠甲。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在胸腔里交织、冲撞,几乎要将她撕裂。她的指尖颤抖着,掌心被指甲掐出了血痕,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但她死死咬着牙,将所有情绪都压回了心底。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那双清亮的眼眸里,恐惧己经褪去,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冰冷的火焰,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她看着司徒夜,一字一句地问:
“如果我帮你,你……能告诉我,我父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