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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光线穿透窗帘的缝隙，在深色的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斑。
林宸的意识先于身体苏醒。他最先感受到的，不是光，也不是声音，而是怀中温热柔软的触感，以及鼻尖萦绕着的、独属于苏星苒的淡淡馨香。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聚焦在近在咫尺的睡颜上。
她睡得很沉，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小片阴影，脸颊因为酣睡带着健康的红晕，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什么美梦。一只手臂还搭在他的腰间，姿态依赖而安稳。
昨夜的一切，那些笨拙的坦诚，滚烫的拥抱，以及最后相拥而眠的宁静，都真实得不像话。
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像温暖的海水将他整个人包裹。这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幻想，也不是《星迹》里并肩作战的虚拟情谊，而是触手可及的，属于他和她的未来。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填得满满当当，那份因出身带来的自卑与不安，似乎被这安然的体温熨烫得服服帖帖。
他想，这就是他要拼尽全力守护的东西。
林宸小心翼翼地，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将她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挪开，然后像个小偷一样，一点点地从床上起身。整个过程，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她的梦境。
看着她只是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继续沉睡，他才松了口气，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笑意。
洗漱完毕，林宸走进了厨房。冰箱里食材不多，但足够做一顿简单的早餐。他找出鸡蛋和吐司，又决定做个西式的，感觉星苒挺喜欢吃。
平底锅里的黄油“滋啦”作响，他熟练地把鸡蛋打进去，学着电视里的样子，煎出一个漂亮的心形。
他配上烤得金黄的吐司和一杯温热的牛奶，自我感觉就像是三星米其林大厨的杰作一般，但是这更蕴含了他对她的热烈的爱意，是最有心意的早餐了。
他将早餐放在餐桌上，又找来纸笔，写下一张便条：
“我去做实习了，早餐在桌上，记得吃。——宸”
字迹刚劲有力，一笔一画都透着认真。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房间门口，又朝里面望了一眼。那个让他心安的姑娘，依然睡得香甜。
他拿起玄关处自己的双肩包，拉开拉链，将两本厚厚的专业书塞了进去——《Web安全攻防：渗透测试实战指南》和《密码编码学与网络安全》。知识是他改变命运的阶梯，而她，是让他想要攀上更高峰的动力。
收拾妥当，他轻轻拧开门把手，准备出门。
就在他拉开房门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门外，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正举在半空中，保持着将要敲门的姿势。
手的尽头，是苏月蘅那张写满了错愕与不敢置信的脸。
她今天穿了一件明黄色的连衣裙，衬得她整个人活力西射，如同盛夏的太阳花。她手上还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上面印着江城一家著名法式甜品店的LOGO。看样子，是想给姐姐一个惊喜。
可现在，所有的惊喜，都变成了惊吓。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清晨的楼道里，阳光正好，却驱不散两人之间那股令人窒息的尴尬。
苏月蘅的目光，从林宸那张略带睡意但精神不错的脸上，滑到他身上那件明显是居家穿着的T恤，再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屋内熟悉的玄关。
她不是傻子。
一个男人，一大清早，从她姐姐的家里走出来。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一千只蜜蜂在同时振翅。之前看到两人暧昧的互动，都比不上眼前这一幕来得致命。
那是一种最后的、自欺欺人的侥幸心理被彻底击碎的声音。
林宸同样不知所措。他设想过未来可能会和苏月蘅在某些场合尴尬地碰面，但绝不是现在，不是此时此地，以这种方式。
他看着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那双总是像火焰一样明亮跳跃的眼睛，此刻光芒迅速黯淡下来，蒙上了一层灰败的水汽。
“你……”他想说点什么，哪怕是句“早”，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任何解释，在眼前的场景下，都显得苍白又虚伪。
苏月蘅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也想说什么，但最终，所有复杂的情绪都汇成了一句颤抖的、几乎不成调的陈述。
“你们……竟然己经住在一起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却重重地砸在林宸的心上。那不是质问，而是一种梦碎后的喃喃自语，带着一股绝望的凉意。
说完这句，她仿佛被抽干所有力气。
“啪嗒。”
手里的甜品袋掉在地上，几块精致的马卡龙滚了出来，摔得粉碎，就像她此刻的心。
她看也没看一眼，猛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电梯口跑去。那背影，仓皇得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月蘅！”
林宸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往前追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他能说什么？追上去又能做什么？
他心里只有星苒，这一点从未动摇。此刻任何对苏月蘅的安抚，都只会变成更残忍的施舍和暧昧的假象。
就像昨晚他对星苒坦白的那样，他不想欺骗任何人，更不想拖泥带水。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几块摔碎的彩色甜点上，心里五味杂陈。他能感受到苏月蘅的痛苦，那份属于少女的、炽热而纯粹的爱恋，还没来得及盛放，就被现实碾碎。
作为旁观者，他感到一丝于心不忍，仿佛看到了一个妹妹在自己面前伤心。但也仅此而己。
电梯“叮”地一声到达，苏月蘅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
林宸在原地站了片刻，楼道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甜腻的奶油味，混杂着失落的气息。
他弯下腰，将地上的甜品袋和碎掉的马卡龙捡起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关上了身后的门。门内，是他的温暖与归宿。门外，是他必须面对的现实与责任。
去公司的路上，清晨的阳光己经变得有些刺眼。
林宸的脑海里，苏月蘅那张瞬间失去光彩的脸，和星苒安稳香甜的睡颜，交替出现。
他没有因为甩掉一个“追求者”而感到轻松，反而觉得有些沉重。感情的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一个人的幸福，有时确实会建立在另一个人的失落之上。他无法改变这一点。
他能做的，就是握紧自己选择的幸福，然后用尽全力，让自己配得上这份幸福。
他加快了脚步，背包里的两本专业书沉甸甸的，像是压在他肩上的责任，也像是通往未来的基石。
他知道，苏月蘅是个坚强的女孩，或许会难过很久，但她终究会走出来。而他，必须向前看。
他的未来，在代码构成的世界里，在《星迹》，更在那个还在出租屋里熟睡的，名叫苏星苒的姑娘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