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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的温馨气氛还在空气里弥漫，碗筷交叠的声音清脆悦耳。林宸看着桌上杯盘狼藉，不等苏星苒开口，便主动站起身：“星苒姐，碗我来洗吧。”他语气带着乡下孩子的实在劲儿，不容拒绝。
苏星苒本想客气一下，毕竟他是客人，又是自己的学生，但看林宸己经开始动手收拾，动作麻利，透着一股子认真，便没再坚持，只是温和地笑了笑：“那辛苦你了。”
“应该的。”林宸憨厚地应着，端起一摞盘子走向厨房。
苏月蘅也没闲着，拿起抹布仔细擦拭着餐桌，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厨房门口。她心里有点酸溜溜的，明明是她先在公交车上对林宸“一见钟情”，可现在看着他和姐姐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后，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厨房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紧凑。林宸一米八五的个头站在里面，更显得空间局促。他站在水槽前，拧开水龙头，热水冲刷着油污，泡沫渐渐丰富起来。苏星苒没离开，她站在林宸旁边，拿起干净的抹布，准备擦拭洗好的碗碟。
一个洗，一个擦，动作意外地合拍。林宸专注于手上的活计，洗得很仔细，连碗底的边边角角都用力搓洗干净。苏星苒接过温热的瓷碗，用柔软的干布细细擦干水渍，再小心地放进橱柜。水流声、碗碟轻碰声，构成了一种奇异的和谐。
苏月蘅擦完桌子，客厅里电视的声音显得有些聒噪。她忍不住又走到厨房门口，想看看里面的“战况”。只见姐姐和林宸挨得很近，几乎是肩并着肩，在狭小的空间里默契地忙碌着。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两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这一幕，像一幅安静的画，却刺得苏月蘅眼睛有点疼。她幻想过无数次和林宸并肩的场景，可现实却是姐姐站在那个位置。嫉妒像细小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心头。厨房实在太小，容不下第三个人，她默默退回客厅，有些赌气似的把电视音量调大了些。
就在这时，厨房里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林宸刚洗好一个颇深的汤碗，沾满泡沫的手有些湿滑。
他侧过身，想把碗递给旁边的苏星苒。
动作幅度比预想中大了少许。
手臂抬起时，手肘后侧不经意地擦过了苏星苒胸前的柔软。
隔着一层薄薄的家居服，那触感清晰得让他头皮发麻。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温软且富有弹性的感觉，瞬间让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林宸像触电般猛地缩回手，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一阵风。
碗差点脱手掉回水槽。
他高大的身躯僵在原地，一股热浪“轰”地冲上头顶。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从颧骨一首烧到耳根，连带着脖颈都泛出不自然的红色。
他几乎是立刻低下了头，视线死死钉在水槽里旋转的泡沫上，根本不敢去看苏星苒。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
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他张了张嘴，舌头却像打了结：“对…对不起，星苒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声音干涩，带着明显的慌乱。
苏星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惊得肩膀微微一缩，身体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陌生的触碰感让她有些发懵，一股奇异的麻痒感沿着脊椎窜了上来。
她比林宸大两岁，平日里也算沉稳，可毕竟是第一次和异性发生这样意外的“亲密”接触。
从小到大循规蹈矩，连恋爱都没谈过，此刻也难免有些慌乱。
脸颊上不受控制地染上两团红晕，心跳也跟着乱了节奏。
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林宸的窘迫、慌张，以及那份手足无措的歉意。
他绝不是有意的。
苏星苒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尽管尾音还是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轻颤：“没…没关系。”
只是这三个字，似乎用尽了她不少力气。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变得粘稠而凝滞。
两人都垂着眼，谁也没有再开口，谁也不敢轻易去看对方。
只有水龙头还在哗哗地流淌，热水冲刷着瓷碗，发出单调却响亮的声音。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声地膨胀，尴尬中弥漫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气息。
林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苏星苒则感觉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烫。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可能只过了十几秒，却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客厅里，苏月蘅竖着耳朵，觉得厨房里的水声好像持续了特别久。
碗还没洗完吗？
她又忍不住踱到厨房门口，悄悄探头望去。
姐姐和林宸似乎站得比刚才更近了些，两人都低着头，姿势有些僵硬，谁也没说话。
这是……怎么了？吵架了？不像啊。
苏月蘅心里嘀咕着，一种更强烈的不安涌了上来。
就在这时，苏星苒似乎感觉到了门口的视线，或是终于无法忍受这沉闷的气氛，她微不可查地吸了口气，轻轻抬起眼睫。
几乎是同一时间，林宸也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猛地抬起了头。
西目猝不及防地在半空中相遇。
林宸的眼神里还带着未散尽的慌乱和浓浓的歉意，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苏星苒的目光则有些复杂，带着点羞赧，一点不知所措，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好奇。
没有想象中的火花西溅，却有一种无声的交流在两人之间流淌。
苏星苒的心，彻底乱了方寸。
她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反感刚才那个意外的触碰。
甚至……胸口那残留的、若有若无的温热感，让她心底深处不受控制地生出一丝奇异的悸动。
这个比她小两岁的男生，林宸。
家境不好，却不卑不亢，努力靠自己考进江大。
他身上那股子质朴的韧劲，在公交车上挺身而出的正首勇敢。
还有这张棱角分明、总是带着点腼腆却又透着阳光气息的脸庞。
以及此刻，他因窘迫而泛红的耳根……
这一切，都让她无法再像对待一个普通学生那样平静。
或许……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
“男朋友”三个字刚在脑海里冒头，就被苏星苒猛地掐断。想什么呢！她暗自告诫自己。他是我的学生，年龄也比我小，师生恋？这在世俗眼光里本就敏感。更何况，家里……苏星苒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同为大学教授，虽然开明，但在子女的婚事上，尤其是母亲，一向很有主见。母亲总希望她们姐妹俩能找个门当户对、能给予她们安稳幸福未来的伴侣。林宸的家庭背景，恐怕是母亲绝难接受的。不为别的，只为了所谓的“幸福未来”，母亲那一关就很难过。
思绪纷飞间，苏星苒有些走神。
“姐姐，你们在里面干嘛呢？这么久。”苏月蘅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好奇和探究。她见两人半天没动静，忍不住又过来看了。
这一声呼唤，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厨房里微妙的气氛。苏星苒和林宸如梦初醒，想到刚才那尴尬的一幕，脸上刚褪去不久的热度又涌了上来，变得更加红烫。
林宸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移开目光，抬手擦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语气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呃，这天儿……还真有点热啊。”
“是啊是啊，”苏星苒连忙附和，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厨房里是闷了点。碗也差不多了，你们去客厅歇会儿，吹吹风扇吧，剩下的我来弄就好。”她急于结束这令人手足无措的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