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父帝没有姊妹,姑姑二字又从何处而来?”
帝王一怒,殿内两个宫人慌忙跪地。
“陛下息怒——”
元昭后顾不得那么多,张口就是解释。
“陛下,煜儿口误,做不得真”
虞庆帝完全不听她的。
单手负在身后,眼眸微眯,无形的威压落在月华身上。
“煜王心性稚嫩,定是你这贱婢怂恿,你竟妄图与孤的父帝并尊?好大的胆子——”
月华慌了神,响头一个接一个磕在地上。
“陛下恕罪,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月华姑姑西个字煜王从小唤到大,起初她还制止,后来也就习惯了。
姑姑是宫人对掌事侍婢的称呼,算不得什么。
若是煜王殿下称呼,那可完全是变了意思。
“皇兄,这是我的错,不关月华姑...不关月华的事”
君时煜刚要伸手扯扯衣袖。
虞庆帝先一步奋力甩出,满脸怒意。
“不关她的事?你倒会给人开脱。
身为帝王家,君氏后裔。
称呼一个贱婢做姑姑,你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列祖列宗一出来,君时煜“噗通”跪倒在地。
眼泪还没掉出来,首接被骂了回去。
“君氏男儿,流血不流泪,你若是敢掉一滴,就不是我君家的人——”
“陛下...”
“元昭后,这里是司政殿,不是你的凤栖宫”
在这司政殿,除了皇姐他最大。
今日之事即便是传出去,礼部也无话可说。
不仅如此,更会站在他这一方。
“元昭后,你嫁入帝王家,便是我君氏中人。
论称呼,帝宫上下该尊称你一声帝后娘娘,到现在,也该尊称一声元昭后娘娘。
这贱婢脱口就是小姐,莫非元昭后还自认为是国公府的小姐?”
未等元昭后开口,月华跪行上前,额头早己一片血红。
“陛下,陛下,是奴婢的错,与娘娘无关,请陛下治罪”
“月华,你...”
“娘娘,是奴婢的错,奴婢认罪”
月华一个劲儿使眼色。
今日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但小姐的名誉决不能有损。
虞庆帝朝着一旁瞥了一眼。
发觉元昭后面上满是不舍,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小姐两字称呼了这么久,显然是默许的,现在倒会装样子。
“煜王,你来说,似这等贱婢,该如何处置?”
被点到名的君时煜默不作声。
皇兄让他背宫规,三百六十八条他都背下来了,就连虞朝的律法都一字不差的记下。
光是姑姑二字都够月华死上一次,更别提僭越以及其他罪行。
可是...
月华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
思及此,君时煜悄然抬头,嘟囔一句。
“皇兄,能不能...”
“不能”
虞庆帝毫不犹豫的拒绝,后反问一句。
“孤问你,在你心中,这个罪行累累的贱婢是不是比列祖列宗重要?”
“当然不是”
君时煜脱口而出,眸中多出一丝坚定。
“很好,那你说,以贱婢之身侮辱列祖列宗,该如何?”
“我...我...”
君时煜再一次犹豫。
虞庆帝面色肃然,冷声道:“你什么你,你是大虞的煜王殿下,有着尊贵的身份”
一句话好似打开了灵窍,纠结的心落下。
君时煜捏紧了拳头,眼一闭,心一横。
“本王以为,当杀——”
元昭后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煜儿,你,你刚才是不是说浑了,再说一次,重新说”
她的儿子,亲生儿子啊!
怎么能站在她的对立面?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难道是君凰伙同这个傀儡给煜儿下了药?
“本王没有说浑话”,君时煜忽的站起身,一字一句,“宫规森严,容不得触犯”
“煜儿,你胡说什么?”
元昭后目光一凌,低声呵斥。
“月华自小照顾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能如此凉薄?”
君时煜首次对上亲母,虽然心中有些难受,但他不后悔。
列祖列宗在上,煜儿要忤逆阿母了,原谅我。
“虞朝律法有言,公子王孙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只是一个宫人?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本...”
啪——
脆生生的巴掌上脸,脑袋歪到一边。
“娘娘...”
月华急呼一声。
元昭后这才反应过来。
一点点的挪移眼神,盯着颤抖的右手出神。
她竟然动手打了煜儿?
君时煜捂着火辣辣的左脸,眼眶逐渐泛红,水雾遮盖了视线。
想到什么,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
元昭后压下躁乱的心,出声安慰。
“煜...”
没等开口,被抢先一步。
“时煜,疼不疼,皇兄给你吹吹”
说着还嘴,呼呼的吹起凉风。
这下子,虞庆帝心中对这位嫡母的好感变成了负数。
为了一个触犯宫规的贱婢,动手打儿子?
你不是一贯会装吗?孤也来学一学。
被皇兄“欺负”惯了,突然的关心倒让君时煜险些哭出声。
皇兄啊!你可算想起我是你弟弟了。
“皇兄,我不疼”
虞庆帝板着脸,佯装生气,“胡说,都红成这样,能不疼?”
兄弟俩正煽情呢!
元昭后出口的一句话打断“温馨”一幕。
“煜儿,你刚说有功必赏,月华伺候我们母子这么些年,可曾有过赏赐?依阿母看,索性功过相抵”
虞庆帝一把将人揽至身后,冷冷道。
“元昭后这话错了,功是功过是过,功过岂能相抵?更何况这贱婢犯的是辱及帝王家的大罪!”
君时煜怔怔的看着挡在面前的人。
明明身高相差不大,为何会觉得皇兄是那么高大?
“陛下岂知,功过不能相抵这句话,若是传扬出去,让文武百官,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
“元昭后怕是久居深宫糊涂了,文武百官天下百姓说什么皆由孤一人决断,更何况...”
虞庆帝特意停顿片刻,眼眸中满是打量之色。
“虞朝第二百三十九条律法:功过不能相抵,怎么,元昭后不知吗?”
元昭后一时哑然,她怎么就忘了这一茬?
今日想要保住月华的命,怕是难上加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