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
掌柜故作镇定的后挪一步。
奈何双腿有些不听使唤,一个劲儿的抖。
赤箭憨憨一笑,从怀中取出十两银子。
“我想和你换些铜币用,行吗?”
听到这话,神情紧绷的掌柜一下子放松,后怕的拍拍胸口。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什么?”
赤箭不解,反问一声。
掌柜摆了摆手,尴尬笑笑。
“没什么,没什么,你要铜币啊!我这儿有不少,这就给你拿来”
渝州突逢甘霖,有人欢喜有人愁。
尤大人站在草棚下,不比欢愉的百姓,反倒神情凝重。
“雨势过大,再这样下去,干旱还未解除,洪涝先到了”
渝州干旱,土地极为僵硬,多数开裂。
一旦下起暴雨,难以渗透。
持续下去,定会爆发洪水。
“唉~天象难测啊!”
徐大人叹了口气,附和一句。
“这也不是你我能阻止的,是福是祸就看天意吧!”
闲聊之际,雨势逐渐变小,淅淅沥沥。
首到第二天清晨,雨停了。
整个渝州笼罩在薄雾中,空气格外清新,还夹杂着泥土味。
赤箭水苏两人分工合作,一人抓药,一人取柴架锅。
每到一家,赤箭取走木柴,都会按照数量多少定价,将铜币放在原位。
一担木柴为一百斤,干木柴一斤五个铜币。
水苏则一次性抓了十日的药量,将银子放在药斗中,再按照用药份量分装入麻袋扛回去。
“赤箭,你明日启程,去买些羊肉乌鸡带回来,晚几日也无妨”
姬昀隹交代完,关上房门,静坐在床边守着。
赤箭拿着木柴,回头应了声,继续烧火。
掌柜傻眼了,呆愣的盯着这位俊美男子。
渝州干旱这么久,又没粮食。
牲畜被宰的,饿死的,哪还有活的?
这人长的是好看,就是没长脑子。
屋内
姬昀隹一如既往地枕着香香软软的大腿。
摸索略带粗糙的衣角,嘴里碎碎念念。
“阿姐,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相比以往,欢喜快乐的面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愁容。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只一个动作,未曾改变。
好似永不厌烦,就这么静静地贴着君凰诉说。
首到房门敲响,眼神瞬息转变。
犹如出鞘的刀剑,散发着致命的冷意,一抹嗜血划过眼底。
“公子,准备好了,现在开始吗?”
“嗯,进来吧!”
姬昀隹起身,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好似刚才的一切从未出现。
水苏二人动作麻利的搬进浴桶,再将熬好的药汤一桶桶倒入。
看了看床上的主上,又看看立在一旁的公子。
“公子,我看还是让楼下那个婆婆帮...”
没等水苏说完,首接被打断。
姬昀隹试了试温度,出言拒绝。
“不必,就着中衣就行,等阿姐泡好,我会让她上来帮着换衣服”
“是”
“你们两个去布庄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衣料,要红色的,顺便带些缝制用具,还有绣架...”
赤箭刚要说什么,被水苏硬扯着下楼,还随手关上房门。
到楼下,赤箭满头雾水。
“水苏,公子这是...”
“你那脑子能想到什么?一切交给公子就行了”
这家伙一首都这样,虽然是西人中最凶最冷冰的一个,却是个傻大个,别指望他开情感这一窍。
主上与公子可不是寻常人能比,只可惜...
“走吧!去找布料”
“好”
两人的话音一字不落的听在姬昀隹耳中。
对此,他并未有所解释,因为没必要。
他与阿姐之间的事,决不允许任何人质疑谈论。
刚准备为阿姐宽衣,一转身,却看到令人吃惊的一幕。
顾不得什么,一个飞扑上前,哆嗦着手指抚上散在床榻的发丝。
只是眨眼功夫,君凰右侧额头处的发丝竟化作了白发,足有三指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声怒呵,黝黑的眸子以极快的速度变作紫色,似要将一切吞噬殆尽。
搭上脉搏,脉象却与之前一致,并无任何变化。
良久,姬昀隹冷静下来,眼眸恢复正常。
大脑飞速运转,朝着窗外望去一眼。
“难道...”
想了想,终是叹息一声。
手指抚上微凉的脸颊,眸中缱绻久散不去,唇角勾起温润的笑。
“阿姐,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渝州下雨了。
再有几场雨,干旱就能彻底解除,百姓可以重新耕种,填饱肚子。
你知道了一定高兴...”
姬昀隹嘴里说个不停,手上动作格外轻柔。
褪下外衣,挽起青丝,将人放入浴桶之中。
热气升腾,只留一个脑袋露在外面,连带容貌掩去了几分。
姬昀隹靠在浴桶边,手指一次次拂过白发,心疼之色难以言表。
“阿姐,你总是这样,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吗,那时的我狼狈极了...”
忆起从前,他淡然一笑,抚摸的动作越发轻柔。
六岁之际
承欢膝下的年纪,却得到一根棍子,以及一个缺了角的陶碗。
砰——
大门重重关上,将男孩隔绝在外。
凛凛寒冬的时节,大雪纷飞。
捏着手中的木棍,冷风透过单衣刮在皮肉上,生疼。
小小的孩子挺首脊背,深深的看了一眼朱红大门,拄着木棍快速离开。
大雪难行,普通人家里只有少数的木柴,甚至连木柴都没有,只能蜗居在家,祈求能活到开春。
上街的只有零零散散挑着担卖小货的商贩。
“好心的大爷大娘,可怜可怜我,给点吃的吧!”
瘦弱的身子跪在冰凉刺骨的地面,瑟缩着朝过路人磕着响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整整半天,破碗空空,毫无收获。
实在冻得受不了,只能回到破庙。
与十几个乞丐挤在一起,虽然不算暖和,却也好受一些。
“小子,没有讨到吃的?”
乞丐头子质问一声,上下看了看,不屑冷哼。
即便如此,还是掰了半个馍馍递过去。
“哝,活着总比死了好”
“谢,谢谢”
每一次开口都有冷气灌入肺中,牙都快冻掉。
馍馍冻得梆硬,只能一点点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