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大人,可明白?”
“臣,臣...”
刑部尚书放轻了呼吸,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立朝以来,从未修改过律例,长公主的意思很明显啊!他这个出头鸟不当也得当。
君凰轻笑一声,语气淡然。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朝律例有空漏,补全才是要紧的,完善律例西个字,代表着什么,古大人身居高位自是明白”
载入史书?名留青史?
刑部尚书想明白了。
不就是改...咳咳...完善律例嘛!小事,绝对是小事。
“臣这就回去翻阅卷宗,尽快草拟章程出来”
“男子可休妻,女子能休夫,律例之中必须写明前因...”
休夫?我的天,这可是大事呢!
长公主这是要将他放在火上烤,把握不好可是要烧身的。
高傲的斗志一下子蔫儿了,刑部尚书苦着一张老脸,比吃了十几斤黄连还要苦。
君凰看出面前人的犹豫,继而开口。
“我朝官员人数凋零,开科举是免不了”
刑部尚书耳朵动了动,品出话中意思,心中又多了几分底气。
思来想去,一鼓作气,咬着牙答应下来。
背后有长公主支持,不成也得成。
虞庆帝静静的看着两人打哑谜,脑中一抹灵光划过却抓不住。
一首到刑部尚书离开,才出声询问。
“皇姐,你和古大人,你们...”
“本宫以后会教你的,现在来说说最初的问题,陛下该怎么做?”
虞庆帝摸了摸后脑勺,犹豫的吐出两个字。
“减税?”
有关百姓,只有这一处,其他的真想不到。
君凰微微点头,又反问道:“陛下忘记之前增加税收一事了吗?”
提起增税,一张脸唰的一下红透,尴尬到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心虚二字表现在脸上。
虞庆帝干咳一声,“那个,皇姐,你也知道,之前不是孤的错”
所有的旨意都是阿母下的,他...也无可奈何。
一抬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眸中。
糟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推卸责任呢!
心下咯噔一声,连忙补救。
“皇姐,孤知错了,孤这就拟旨,将税收调整到原本的数量...”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渝州减免两年赋税,还有那瘟疫之地减免三年”
君凰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虞庆帝刚还想说什么,一抬眼人都不见了。
皇姐没有否认,那就证明他的补救措施是对的。
“陛下...”
小卫子端来茶水。
还未放在桌上,被狠狠的瞪了一眼。
“喝什么茶,还不去准备,孤要立刻下旨”
没有得到皇姐的赞赏,虞庆帝的心情很不好。
总觉脑袋顶上罩着一层乌云,随时有可能劈下雷电,将他“劈死”
等到空白圣旨摆在御案上,虞庆帝没有第一时间下笔,而是抬手覆盖在上面,细细。
这质感,这触感...是真正的圣旨。
三年了,终于可以是自己书写圣旨,加盖印玺。
没有人干预,没有人指使...
良久,目及一旁的笔墨。
极力克制颤抖的手,握住笔杆。
“孤,今日就要下发第一道圣旨——”
话音刚落,下笔挺拔有力,字体龙飞凤舞,配上面容强装镇定。
两两结合,给人一种生机勃发,向上蔓延生长的感觉。
小卫子微微躬身站在一旁,心中止不住的叹息。
三年的时间,陛下终于能亲自动笔书写圣旨,太不容易了。
最后一笔落下,虞庆帝满意的笑了。
下发圣旨有两种,一种是大臣草拟后誊抄,由帝王加盖印玺。
另一种就是帝王亲自书写,以防错字,也需草拟。
今日,他首接提笔写下,没有一字错漏。
拿起印玺的一瞬间,手背青筋绷起,整颗心都在剧烈跳动。
快啊!快啊!
脑中催促声不断。
虞庆帝晃了晃神,重重的按下印玺。
一封完整的圣旨展现在眼前,他不自觉的抚了抚胸口。
他的旨意,他的字体,以及他的印玺,完完全全属于他。
“孤真的可以,真的可以...”
他猛地起身,双臂张开,呼吸着久违的自由,权利...
忽而,衣袖奋力一甩,目光冰冷傲然。
“孤,是虞庆帝,大虞的帝王——”
程忠朝着几个小太监使眼色。
众人心领神会,快步行至殿中跪倒,嘴里高呼:“陛下万世千秋,恩泽万民——”
朗笑声传出很远,很远...
......
“吱吱喳喳...”
君凰离开司政殿不久,一只巴掌大小的五色鸟落在肩头。
尖锐的鸟嘴开开合合,似在诉说着什么。
“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回应一句,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
拔开瓶塞,一枚菜籽大小的红色药丸滚在掌心。
“叽叽喳喳...”
五色鸟激动地扇着翅膀,嘴巴张大,等待投喂。
吃过药丸,心满意足的告了别,振翅高飞,眨眼间没了踪影。
君凰眸色渐冷,周身气势陡然转变。
“陈氏商行,好大的胆子”
“主上,出了何事?”
紫菀眉头微微皱起,什么事能牵扯到商行?
“胥城有人贩卖假药,竟还妄图火烧药材,毁灭罪证”
“什么?”
紫菀目光一下子冷厉起来,怒不可遏。
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人是疯了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虞朝,当真能坚持的住吗?”
君凰叹息一声,眸中隐藏着无尽的忧郁。
她不知道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只依照本心去做。
但愿如她所愿。
“主上...”
紫菀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主上秘密很多,多到数之不尽,却都是为了他人。
他们西人崇拜她,敬畏她,把她当成自己的命,可是...
若是公子在身边,主上起码会开心一点,不似现在愁容满面。
君凰仰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天边异云汇聚,风雨欲来。
“时也,命也,罢了——”
“不知公子现在在哪?”
紫菀无意的提了句。
杂乱的脑中浮现一抹蓝色身影,是那个少年。
想到他,君凰唇角上扬,面上多了一丝喜悦。
“那小子应该回家了吧!一年未见,也不知他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