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穿过破败的公寓天窗,在LED莲花灯管上凝成细小的光斑。刘欣雨的居士服擦过积灰的经幡,佛香下的功德箱里蓝牙耳机的蓝光闪烁着。
"李厂长,先给三圣上个香吧,您有什么事先和菩萨说,等下我再和菩萨沟通。"她将三炷点燃的佛香递过去。香味浓郁但不刺鼻,淡雅而不寡淡,深呼吸也不会觉得冲鼻,即使长时间闻也不会产生厌烦感,就像品一杯上等的茶,韵味悠长,令人回味无穷。从初燃时的清新淡雅,到燃烧中段的浓郁醇厚,再到燃烧后期的淡雅悠长,香气变化自然流畅,如同一首优美的乐章,有起有伏,富有节奏感。这般讲究的香,是她经营佛堂最看重的细节,半点不敢马虎。
李红梅的工装摩擦着蒲团,膝盖处补丁绽开一线,露出里面发黄的粮票。刘欣雨拉着陈阿婆走进接待室,示意不要打扰她与菩萨沟通。
"叮咚",刘欣雨的手机突然发出支付宝到账提示音。她知道李厂长上香完毕便点开了手机查看录音笔接收到的内容,陈阿婆一边喝茶同时也按了一下自己的手机,锁屏上穿开裆裤的男孩在笑。
李红梅起身走进接待室,刘欣雨将茶盏推过去,自己却走到三圣像前。香头的红光映在观音像脸上,仿佛血泪斑斑。她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也听不清说些什么。
约莫十分钟后,刘欣雨睁眼起身,回到接待室坐下。她轻抿一口茶,缓缓道:"阿弥陀佛,菩萨说...当年食堂的观音土掺了三成真面粉。"李红梅和陈阿婆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虽说知道她是居士,可真能和菩萨"对话",这也太离奇了。
李红梅声音沙哑,带着电流杂音:"但保卫科老张那份,我让人换成纺机润滑油..."说着,她的指甲深深抠进茶桌裂缝,木刺扎进食指——那是她当年被纺机绞伤留下的伤疤,也是母亲因纺机润滑不足、被卷走头皮的惨痛回忆。
"阿弥陀佛,菩萨还说,"刘欣雨突然提高音量,"您漏了1961年腊月初七那条命。"
香炉里突然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紧接着火星西溅,中间那炷佛香像是被什么力量猛然炸裂一般,断成了两截。
李红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她定睛一看,只见那断掉的佛香正冒着缕缕青烟,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再看自己的工装裤,上面的粮票补丁不知何时己经变得模糊不清,原本清晰可见的字迹此刻也难以辨认。
李红梅心中纳闷,这补丁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她凑近仔细端详,突然发现那模糊的字迹中,隐约透出一行小字:**特殊工种补助粮**。
这行小字在1961年的油墨下显得有些黯淡,但仔细看还是能够分辨出来。李红梅不禁心生疑惑,这所谓的“特殊工种补助粮”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那是我弟弟的卖命钱!"李红梅扑上去撕扯补丁,扯出半张破碎的户籍证明——照片上的男婴后脑有块纺锤形胎记。
就在这时,电子木鱼突然疯狂敲响,盖过了茶壶煮水的咕噜声。刘欣雨默默添茶,茶盏上升腾的热气竟在空气中勾勒出一条路线:纺织厂后门到太平间,十七道折痕,宛如一道命运的轨迹。
"棉籽库…"李红梅在热气中轻咳,"钥匙在第三台梳棉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