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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
鲍马集团总部的顶层。
凌忶在汉斯·施密特的亲自陪同下，走进了一间私人宴会厅。
宴会厅的面积不大，但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E国老牌工业巨头的底蕴。
墙壁上挂着深色的胡桃木护墙板，天花板上垂下一盏巨大的施华洛世奇水晶灯，光线被折射成无数柔和的光斑，洒在铺着白色桌布的长餐桌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茄和红酒混合的香气。
餐桌旁己经坐了三位客人，他们看到施密特和凌忶进来，都停下了交谈，将目光投了过来。
“凌先生，请允许我为您介绍。”
施密特脸上的笑容显得很热情，但凌忶能感觉到他笑容背后的那丝僵硬。
他首先指向一位坐在最下手，看起来最年轻的男人。
“这位是菲利克斯先生，他的家族是德意志银行最大的股东之一。”
菲利克斯站起身，对凌忶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礼貌而疏远的微笑。
他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眼神中透着金融精英特有的精明。
接着，施密特又指向坐在菲利克斯对面的一位长者。
“这位是赫尔曼议员，我们州议会的资深成员，也是我的老朋友。”
赫尔曼议员也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堆满了和善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一位邻家的慈祥长辈。
他主动伸出手，和凌忶握了握。
“欢迎你，来自东方的年轻人，慕尼黑欢迎所有杰出的朋友。”
他的声音温和，充满了政治家特有的亲和力。
最后，施密特的目光，落在了主位旁边的那个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站起来，只是靠在椅背上，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凌忶。
“这位是，克劳迪奥·冯·海因里希伯爵。”
施密特在说出这个名字时，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尊敬。
“伯爵阁下是一位真正的艺术品收藏家，他对东方的古老文化，有着非常深厚的研究。”
凌忶的目光，与海因里希伯爵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这个男人大约五十岁左右，面容清瘦，颧骨很高，显得有些刻薄。
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窝深陷，眼神像鹰一样锐利。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定制西服，领口别着一枚小巧而古老的家族徽章，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慢。
凌忶的心里很平静。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才是今晚真正的主角。
菲利克斯代表着资本，赫尔曼代表着权力，而这位海因里希伯爵，他代表的，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古老的圈子。
是那些“圣物守护者”。
“坐吧，凌先生。”
海因里希伯爵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德语发音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贵族腔调。
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空位。
凌忶没有客气，走到那个位置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晚宴正式开始。
穿着燕尾服的侍者，如流云般穿梭，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送上餐桌。
从法式鹅肝到黑松露烩饭，从香煎多宝鱼到慢烤小牛排，每一道菜都堪称艺术品。
桌上的谈话，也像菜肴一样，充满了精心设计的层次感。
他们从慕尼黑的天气，聊到鲍马汽车的最新款设计。
又从E国最近的经济形势，聊到全球新能源产业的格局。
菲利克斯询问了凌天科技的融资计划和上市安排。
赫尔曼议员则关心凌天科技在欧洲建厂，能为当地带来多少就业岗位和税收。
施密特在中间穿针引线，努力维持着融洽的气氛。
凌忶应对自如。
他用最简洁的语言，回答着每一个问题，既展现了凌天科技的雄心和实力，又没有透露任何核心的商业机密。
他表现得不卑不亢，像一个自信、沉稳，且拥有巨大潜力的商业新贵。
只有海因里希伯爵，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切着盘中的牛排，偶尔抬起头，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看一眼凌忶，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终于，在主菜用完，侍者送上甜点和咖啡后。
海因里希伯爵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
他将餐巾放到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凌忶。
“凌先生，我听说，最近在M国的科技圈，发生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餐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他指的是斯特林和他的先驱者公司的覆灭。
凌忶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商业竞争，本就如此。有新人崛起，自然就会有旧人倒下。”
他的回答很平淡。
“说得好。”
海因里希伯爵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不过，M国毕竟是一个年轻的国家，他们的规则，也像他们的历史一样，简单而粗暴。”
他拿起桌上的银质雪茄剪，把玩着。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
“但在一些古老的地方，做事情，还是需要尊重传统和规矩。”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凌忶的脸上。
“否则，就很容易像高速路上那辆失控的卡车一样……”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宴会厅里的水晶灯，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施密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菲利克斯放下了手中的甜点勺，表情变得严肃。
赫尔曼议员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只有海因里希伯爵，依旧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凌忶，一字一顿地，说完了后半句话。
“车毁人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