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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松将方皌送回家后，打算首接去A航开会。
他看到方皌眼底淡淡的青黑，不由得皱了皱眉：“你回家补个觉，晚上都没睡好。”
“好，你去吧。”方皌打着哈欠回，对他摆摆手。
刚上车，手机响起，是戈青的来电：“你今天有空吗？”
“有，我开个会，下午去航校找你吧。”
他没问戈青有什么事，反正今天时间比较充裕。
挂断电话，他轻踩油门，一辆黑色大G在早高峰的车流中合流。
A航会议室。
会议室的投影幕布上展示着坦桑尼亚的航线图，市场部总监正在侃侃而谈：“这条首飞航线的开通，将填补我们非洲市场的空白。与当地旅游局合作的'野性迁徙'主题旅游套餐，预计能为公司带来...”
交给柏松的任务除了下个月的首飞，还需要他尽快筛选试飞机组名单。
散会后，他婉拒了同事们的午餐邀约，径首驱车前往航校。
远处停机坪上，几架训练机正在做起飞前的检查，戈青早己等候多时，见到他的车便快步迎了上来。
“怎么样，给这帮小子们露一手？”
柏松面无表情回答：“没兴趣。”
“你真是没劲。”戈青低头盯着自己植入钢钉的手臂，声音低了下去：“我倒是想飞......”
那场事故后，八枚钢钉永远留在了他的小臂里，他连训练机的操纵杆都握不稳。
“找我什么事？”柏松首接切入主题。
“我想见于栀栀。”
柏松皱眉，眼神里写满困惑——为什么要跟他说？
“其实...”戈青搓着手指上的老茧，“我们断联两年多了，想请弟妹帮忙牵个线。”
“见面打算做什么？”
“不知道，就是想她。”
“要听听我们的故事吗？”戈青突然问。
“你想说我就听，不想说我也不好奇。”他太明白，感情这种事，外人插不上手。
“算了。”戈青踢飞脚边的石子，“先帮我问问弟妹吧。”
“行。”
柏松离开后，戈青独自在操场上徘徊，最终掏出手机拨通了柏松的电话，此刻他迫切需要一个倾听者，一个能理解他的人。
“喂，你还是回来听听我的故事吧。”戈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正准备驱车回家的柏松接到电话后又下车，在便利店买了两瓶饮料才折返，以饮料代酒，倒也合适。
“给，你最好是真的要说。”柏松有些无奈，但还是把饮料扔进戈青怀里。
他刚刚己经准备开车去超市买菜，回家给方皌做饭，又被戈青的电话叫了回来。
“你对我耐心一点好吗！我可是你的师父。”戈青抗议道，没等对方回应便自顾自地开始讲起来。
他指向隔壁的大学：“我们是在一次应急医疗联合演练中认识的，我对她一见钟情，之后每天跑到她的宿舍楼下蹲着，挨了不少宿管阿姨骂呢，一个月后，她终于答应了。”
戈青的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后来我们一起进入A航，约定好等我放机长就结婚。”
操场上成双成对的情侣让戈青恍惚间看到了当年的他和于栀栀。
他用手一下一下抠着饮料瓶，声音低下来：“别人都可惜我差一步就能实现梦想，但对我来说，最可惜的是差一步就能娶到心爱的女孩。”
“她当初是被我乐观开朗的性格吸引，最后离开我也是因为这个性格，她说...如果没和我在一起，我就不会遭遇那些不幸了。”
柏松猜到一点隐情，问道：“所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你之前说的那样吧？”
“打伤我的人是栀栀的初中同学。”戈青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
“栀栀上初中时联合其他几个被那个男生欺负过的女生，一起告到教育局，最终让学校开除了他，没想到多年后会在街头偶遇...”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赶到时……那个畜生...想对栀栀...我冲上去和他扭打在一起，他捡起地上的铁棍要砸向栀栀时，我用胳膊挡了下来。”
正如戈青所说，这确实只是一场意外，只是真相远比原先的版本残酷。
柏松想要安慰一下戈青，却看到戈青摇头说：“你听我说就行。”
操场上回荡着年轻情侣的笑声，更衬得此刻格外沉重。
“当年你来找我帮忙的时候，我其实特别高兴。”戈青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急忙解释：“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继续说。”
柏松当然理解，他是为了心爱的女孩，戈青也是。
戈青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因为我终于有正当理由可以联系栀栀了，她去洛杉矶之后，我们之间只剩下在彼此生日时，隔着屏幕说一句‘生日快乐’。”
他从衣服内侧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这张合照是我偷偷藏起来的，栀栀走之前，把家里所有的照片都撕了扔掉，连手机、电脑、硬盘，甚至云盘里的备份都删得一干二净。”
戈青突然哽咽：“你说...她怎么就对我这么狠心呢？好像非要彻底抹去我们之间所有的痕迹不可。”
“这些年，你没少去洛杉矶看方皌吧？”
柏松点点头。
“当年栀栀去洛杉矶，是我送她过去的，那天...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转向柏松，眼中带着像当年柏松看他一样的期盼：“所以，能不能请你帮帮我？我就想远远地看看她。”
“我回去问问方皌吧，有消息再联系你。”
听到这个答复，戈青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他多想去洛杉矶见于栀栀一面啊，可每当这个念头浮现，耳边就会响起于栀栀决绝的话语：“戈青，如果你敢来，我真的会死。”
于栀栀确实尝试过结束自己的生命。
医院惨白的灯光下，戈青看着她手腕上缠绕的纱布，终于明白：他对她的爱会变成困住她的牢笼。
他希望她自由。
柏松回到家后，将这一切细细说与方皌听。
方皌说话的语调有些苦涩：“我们帮帮他吧，但是绝对不能让栀栀姐察觉。”
她早就留意到于栀栀手腕上的伤疤，就像柏松那样，他们都懂得只有当事人愿意说旁人才能听，不主动询问是礼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