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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传庭自然明白朱文宇的意思，他连忙躬身应道：“臣遵旨。臣一定让他……有机会说话。”他特意在“有机会说话”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显然是知道朱文宇想要从马士英那里得到一些重要的情报。
然而，站在一旁的张维贤却面露忧色，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老臣担心此举会逼得顾秉谦狗急跳墙啊……”
“朕就是要他跳！”朱文宇猛地打断了张维贤的话，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毫不掩饰的怒意，“他若不跳，朕又如何能抓住他的把柄？”说罢，他冷笑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密信，“看看这个吧。”
孙传庭接过信笺，仔细阅读起来。信中详细地记录了顾秉谦昨夜密会新建伯王承勋的情形，每一个细节都被描述得清清楚楚。然而，最令他震惊的是，他们竟然商议如果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就联络关外的蒙古部落“借兵”！
“这……这是谋反！”张维贤怒发冲冠，他的手紧紧地按在剑柄上，似乎随时都可能拔剑而出。“臣请旨即刻拿下这群逆贼！”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决绝。
然而，朱文宇却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冷静而深邃。“不急。”他轻声说道，“朕要等他们先动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朱文宇转头看向孙传庭，眼中闪过一丝询问之意。“伯雅，你说这些人最缺什么？”
孙传庭略一思索，回答道：“缺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不错。”朱文宇抚掌而笑，对孙传庭的回答表示满意。“所以，朕准备给他们一个。”他的语气坚定，似乎己经胸有成竹。
接着，朱文宇转向曹化淳，吩咐道：“传旨下去，三日后朕要亲临国子监，主持秋闱大典。”
张维贤听后，恍然大悟，“陛下是要……”
“引蛇出洞。”朱文宇目光如炬，打断了张维贤的话。他接着解释道：“国子监临近新建伯府，途中要经过长宁街。那里巷道狭窄，最适合设伏。”
孙传庭眼中精光闪烁："臣这就去安排。只是..."他犹豫片刻，"陛下万金之躯，不宜亲身犯险。"
朱文宇大笑，突然拔出腰间佩剑。剑光如水，在暮色中划出一道炫目的弧线："伯雅莫非忘了，朕这把剑最近才饮过灵璧侯的血？"
剑身映照着夕阳，那"奉天承运"西个铭文仿佛在滴血。孙传庭不再多言，深深一揖。
当二人领命而去后，朱文宇独自立于角楼，远眺京师万家灯火。不知何处飘来一阵童谣声，在秋风中忽远忽近："...万岁爷，坐龙庭，杀尽贪官救百姓..."
"陛下，该用膳了。"曹化淳小声提醒。
朱文宇恍若未闻，突然问道："顾秉谦此刻在做什么？"
曹化淳一愣："回皇爷，东厂番子报说，他下朝后就闭门不出..."
"不。"朱文宇摇头，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他一定在写奏折，请求致仕还乡。"他冷笑一声，"而且会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死人身上。"
仿佛为了印证朱文宇的话，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来："陛下！顾阁老递了告老折子，说自己年老昏聩，请求..."
朱文宇与曹化淳对视一眼，后者惊得张大了嘴。
"折子呢？"朱文宇伸手。
小太监双手呈上一份装帧精美的奏折。朱文宇展开一看，果然是顾秉谦请求致仕的折子，字里行间满是悔恨之词，还将许多罪行推给了己经伏诛的周应秋、范志完等人。
"果然不出朕所料。"朱文宇合上奏折，眼中寒光闪烁，"传旨：不准。"
两个字，重若千钧。
当夜，顾秉谦府邸的书房灯火通明。这位首辅大人面色灰败，手中的茶杯己经凉了多时。
"陛下不准？"他声音嘶哑，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心腹管家福伯低着头："是...宫里传话说，陛下离不开阁老..."
"放屁！"顾秉谦突然暴怒，将茶杯摔得粉碎，"他这是要逼死我！"他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福伯连忙上前搀扶，却被一把推开。
"马士英那个蠢货被抓了..."顾秉谦踉跄着走到密室前，颤抖着打开机关，"他熬不过诏狱的刑讯..."
密室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的铁匣子。顾秉谦如获至宝般将匣子抱出，轻抚着上面的锁："幸好...幸好还有这个..."
"老爷，新建伯派人送信来。"福伯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
顾秉谦拆开一看，只有寥寥数字："事急，明夜子时，老地方。"
他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告诉侯爷，老夫准时赴约。"又指了指铁匣子，"备一匹快马，明日把它送到..."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顾秉谦脸色大变，猛地吹灭蜡烛。黑暗中，两人屏息静气，只听得见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去查看。"顾秉谦压低声音命令。
福伯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扇——外面只有秋风卷着落叶打转。
"是树枝断了。"福伯松了口气。
顾秉谦却不敢再冒险："把匣子藏到地窖去。"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再派人去盯着马士英，务必让他...闭嘴。"
福伯会意，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同一时刻，孙传庭正在诏狱最深处的一间刑房里。墙上挂满各式刑具，火盆里的烙铁烧得通红。兵部职方司郎中范志完被铁链吊在墙上，己经不形。
"大人...我真的全招了..."范志完气若游丝，"顾阁老...每年收受边将贿赂...不下十万两..."
孙传庭把玩着一把细如牛毛的银针："就这些？"他摇摇头，"马士英己经招了，天启六年顾秉谦私通蒙古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