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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再度落下时，林湾村被浓重的雾气笼罩，夏饭馆的灯光透过雨帘显得温暖，却无法驱散压在心头的寒意。
“林姐，真的有干部被策反了。”白松声音低沉，话一出口，屋里顿时沉默。
林知夏微微皱眉：“谁？”
“镇上派驻咱村的那个小组长老杜。”阿斌声音有些发颤，“他前天被人看到去市里见了若溪资本的车队，昨晚又和村里两个老代表私下喝酒。”
“内容呢？”顾临舟一边倒茶，一边不动声色问。
“想让村集体支持把东岭坡那块山地以超低价出租给丁向南，说是引入旅游开发，但合同背后藏着附加条款，一旦签下，村集体将失去后续收益分红权。”
林知夏抿着茶，冷冷道：“明抢。”
“关键是老杜带了两个在村里有话语权的老人喝酒，灌了酒，还说知夏姐你的制度学院迟早出事，市里查起来大家都得完蛋。”白松愤愤拍桌。
“这就是要打击信任，先动摇内部，再逼我们妥协。”顾临舟眼神冷冽。
屋里一时间只听到雨滴打在瓦片上的声音。
凌晨两点，林知夏独自走在夏饭馆后的院子里，雨水浸湿了木廊，但她并不在意。院中那棵被闪电劈过却仍然活下来的枣树，在夜里散发着草木清新的气息。
“有些人，看不见希望的时候，就容易被一点蝇头小利收买。”
“可希望从来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她低声自语。
这时，顾临舟撑着伞走到她身边：“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见老杜。”
林知夏抬头看向他，夜雨打在他肩上的雨伞，流下一道道水痕。
“你知道，他可能己经拿了对方的好处。”
“我知道。”顾临舟淡淡一笑，“但我也知道，人在绝望里才容易被收买，如果给他看到另一条路，他未必真的会作恶到底。”
林知夏静静地看着他，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暖意：“顾临舟，谢谢你。”
顾临舟转过脸去，掩饰住眼底那道深不可测的光芒，只是轻声道：“林湾不是你的林湾，是我们的林湾。”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天空低沉，却透出一道灰白的光。
林知夏和顾临舟一早便去了老杜家。
“知夏来了啊，来，快坐……”老杜的笑容带着几分僵硬，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老杜，我们不拐弯抹角。”林知夏开门见山，“东岭坡的事情，我知道了。”
老杜手指颤了颤，烟灰掉在桌子上，半晌没说话。
“老杜，你是土生土长的林湾人，你不会希望林湾被卖给外人吧？”顾临舟淡淡开口。
老杜脸色变了变，捻灭了烟：“知夏，我也是为了自己活路……”
“我理解。”林知夏平静道，“但我也要告诉你，如果你执意走下去，失去的不会只是名声，而是林湾几十年都站不起来的未来。”
“丁向南给了你多少？”顾临舟冷声问。
老杜的肩膀微微一抖，半晌才低声说出一个数字。
林知夏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这是我们制度学院的产业规划图，三年后，林湾可以依靠茶山和制度学院的产业联动，让村里的人均收入至少翻两倍。”
“只要你能顶住这次压力，配合我们完成东岭坡的村民投票，这个未来，还在。”
老杜看着那张纸，眼中有挣扎，有恐惧，也有一丝渴望。
“知夏，我……需要时间考虑。”
“你有时间，但不多。”林知夏语气平静，却像一柄刀，切开了空气里的沉闷。
回去的路上，山路湿滑，车灯在清晨的雾气中划开一道明亮的口子。
“如果老杜倒戈怎么办？”顾临舟忽然开口。
“如果他倒戈，我们就公开他拿钱的证据，让他知道，林湾不是谁都能拿来出卖的。”林知夏眼神冷峻。
顾临舟侧头望着她，忽然笑了笑：“真像你。”
“像我什么？”林知夏愣了一下。
“像你当年在城市里，面对那些质疑你家餐馆资质的小股东时，一样的眼神。”
林知夏心头一震，想起那段控、被算计、被逼出局的旧日灰暗时光，深吸一口气：“这次，我不会再输。”
“不会再输。”顾临舟轻声重复。
两人相视一笑，雨后的山风吹过，带来一丝清凉和青草的气息。
林知夏握紧方向盘，心里默默告诫自己：
【无论是谁，若想将林湾踩在脚下，就先从我这里，踏过去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