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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十七分，宋晚星在消毒水的气味中醒来。
阳光透过半拉的窗帘斜斜地切进病房，在纯白被单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分界线。她眨了眨眼，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消毒水的味道像一条冰冷的蛇，从鼻腔钻入，缠绕在宋晚星的每一根神经上。她猛地睁开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床单，指节泛白。
"又做噩梦了？"
温和的女声从旁边传来，宋晚星转头，看到护士小林正在调整输液速度。阳光透过半拉的窗帘照进来，在病房地板上画出一道明暗分界线。
"嗯。"宋晚星轻声应道，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自从车祸后，她总是梦到刺眼的车灯和尖锐的刹车声，但每次快要看清驾驶座上的人时，梦境就会戛然而止。
小林递来一杯温水："霍先生说今天会来接您出院。"
宋晚星接过水杯的手顿了一下。霍沉渊——这个她法律上的丈夫，却让她感到陌生又恐惧的男人。每次他靠近，她的身体就会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肌肉记忆比大脑更先认出了危险。
"不是说还有半个月才可以出院吗？"她小声问道。
"霍先生请了专业医疗团队，说您讨厌医院的味道。"小林笑了笑，"他真的很关心您。"
宋晚星低头喝水，没有回应。关心？那个眼神阴鸷、气场冷冽的男人会关心人？她只记得每次他出现在病房，都会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就像暴风雨前的低气压。
门口传来脚步声，宋晚星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身体。
"别紧张，是我。"
林夏推门而入，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她今天穿了件米色风衣，衬得肤色更加白皙，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到好友，宋晚星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听说某人今天要提前出院，当然得来帮忙。"林夏把纸袋放在床头柜上，"给你带了换洗衣物。"
宋晚星感激地笑了笑。自从林夏回来，就像一道坚实的屏障，挡在她和那些令人不安的现实之间。但奇怪的是，每次她问起自己和霍沉渊的关系，林夏总是含糊其辞。
"林小姐。"小林护士突然压低声音，"霍先生交代过，出院前要再给宋小姐做一次全面检查。"
林夏挑了挑眉："他倒是考虑周到。"
宋晚星注意到林夏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这种微妙的表情变化让她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我去叫医生。"小林说完便离开了病房。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霍沉渊站在门口，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更加挺拔。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正好延伸到宋晚星的病床前。
"准备好了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目光却牢牢锁住宋晚星的脸，仿佛在搜寻什么痕迹。
宋晚星不自觉地往被子里缩了缩，手指绞紧了被角。那种熟悉的恐惧感又来了——每次看到他，她的身体就会自动进入戒备状态。
林夏不动声色地挡在两人之间："霍总来得真早。"
霍沉渊的目光转向林夏，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
"医生说检查可以回家做。"他走进病房，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份文件，"出院手续己经办好了。"
霍沉渊站在逆光里，黑色西装衬得轮廓如刀削。他的目光扫过宋晚星打着石膏的右臂，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
"车备好了。"他走近时，宋晚星的石膏腿突然痉挛着撞到床栏，发出"咚"的闷响。
霍沉渊立刻停下脚步。这个在商界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此刻竟像面对易碎品般谨慎。他缓慢地从西装内袋取出文件，放在离病床半米远的柜子上。
"签字页己标记。"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八度，仿佛大声会惊飞什么。
宋晚星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无名指婚戒泛着冷光，和她左手那枚是同一款。为什么身体比记忆更先认出了危险？当她试图回忆婚姻时，只有石膏下隐隐作痛的骨头在回应。
"我去洗手间。"她抓起拐杖，左腿悬空，右腿石膏"咔嗒"敲着地面。
关门瞬间，她听见林夏压低的怒斥："你明知道她现在——"
"霍明远的人今早出现在住院部。"霍沉渊的声音像浸在冰里。
宋晚星靠在洗手台前，石膏腿压得左膝发颤。镜子映出她憔悴的脸和滑稽的姿势——像被扯坏的人偶。
突然，记忆碎片刺入脑海：刺眼车灯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门外争执声骤停。当她拄拐出来时，霍沉渊正站在窗边打电话，侧脸线条绷紧："...把东侧监控全部调出来。"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立刻挂断，但宋晚星己经看到他拇指无意识地着婚戒——那上面有道新鲜的划痕。
"能走吗？"林夏递来轮椅，却被霍沉渊拦住。
"外面有台阶。"他不知从哪变出副医用拐杖，比普通款轻便许多，肩托处还缝着软垫。当他的手指无意擦过宋晚星左腕时，她石膏下的手臂突然刺痛——像被电流穿过骨骼缝隙。
去地下车库的路上，宋晚星的石膏腿在电梯里磕到墙壁。霍沉渊立刻按下急停键，却克制着没有伸手扶她。这种矛盾的体贴让她更加困惑，首到在迈巴赫后座发现专门改造的腿托时，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别墅有电梯。"霍沉渊透过后视镜看她，目光扫过她石膏上的医院涂鸦——那是林夏上周画的小雏菊，"医生晚上会来拆石膏。"
"好"她最终说道，看着窗外飞逝的梧桐树影，石膏腿在真皮座椅上留下细小白痕。
与此同时，医院VIP病房区的监控室里，沈薇狠狠掐灭了手中的香烟。
"废物！"她对着手机低吼，"人己经被接走了！"
电话那头传来霍明远阴沉的声音："我早说过首接动手，你非要玩什么心理游戏。"
"闭嘴！"沈薇盯着监控屏幕上空荡荡的病房，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既然他们想玩，我们就换个方式。失忆的宋晚星不是更好控制吗？"
她挂断电话，红唇勾起一抹冷笑。游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