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烟花在天际炸开时,餐桌上摆了十八道菜,中间的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霍老夫人戴着红围巾,举着果汁杯笑得满脸褶子:"今年咱们家团圆,明年该添小娃娃啦!"宋晚星正啃螃蟹腿,差点呛着。霍沉渊突然往她碗里夹了块糖醋鱼:"吃这个,剥好刺了。"这举动太反常,宋晚星抬头,撞上他飞快躲开的眼神,耳尖还泛着红。
饭后守岁,老太太靠在沙发上打盹,毛线团滚到脚边。宋晚星轻手轻脚盖上毛毯,听见霍沉渊在翻财经杂志。"你挡住光了。"他冷不丁说,却往旁边挪了半个身子。窗外烟花炸开的瞬间,宋晚星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影子,突然想起十六岁那年他帮自己捡风筝时,也是这样的侧脸。
大年初一霍沉渊带着她和霍奶奶去拜年,妈妈在厨房忙得团团转,案板上堆着包好的荠菜饺子。"你最爱吃的,包了三屉!"妈妈往她兜里塞了把奶糖,"小时候过年,你能抱着糖罐子啃一天。"饭桌上,爸爸和霍沉渊聊起股市,一个说"长线稳当",一个讲"风口要抓准",倒像真的翁婿俩。临走时,妈妈硬塞给她个红包,沉甸甸的:"拿着新年红包"
宋晚星在厨房里面帮母亲做饭正蹲在厨房包饺子。霍老夫人非要教她包麦穗饺,面粉沾了一鼻尖。"沉渊最爱吃这种,"老人边说边示范,"他小时候过年,能吃下一盘子。"
客厅传来电视里的春晚声,夹杂着霍沉渊和父亲下棋的争执声。宋晚星擀着面皮,听着这些烟火气十足的声音,忽然觉得心里很暖。自从父母上次来过,霍沉渊对她的态度愈发微妙,虽然依旧毒舌,却会在她感冒时熬好姜茶放在床头。
"我来帮你。"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霍沉渊卷起衬衫袖子,露出小臂上的旧疤——那是为救她被玻璃划伤的。他的手指修长灵活,捏出的饺子个个精致。"小时候奶奶教过我,"他说这话时,耳尖微微发红。
饺子下锅时,窗外的烟花正盛。霍老夫人戴着老花镜,给每个人发红包。"晚星的红包要双倍,"她拉着宋晚星的手,"你肚子里要是有了小宝贝,奶奶就更高兴了。"
宋晚星差点呛到,霍沉渊却轻拍她的背,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饭桌上,他不停地给她夹菜,连最爱的红烧肉都放进她碗里。"多吃点,"他说,"你太瘦了。"
饭后,一家人围坐在壁炉前看老照片。宋晚星儿时的照片摊了满桌,有戴着虎头帽的婴儿照,也有中学时参加艺术节的抓拍。"这张是高中校庆,"霍老夫人突然指着一张合照,"沉渊非要拉着晚星拍,说以后要当结婚照。"
照片里的少年笑得灿烂,身旁的宋晚星红着脸比耶。宋晚星突然抢过照片塞进抽屉:"妈,别翻这些老古董了。"可霍沉渊分明看见,她耳后泛起的红晕。
夜深了,霍沉渊带着他们离开了宋家,霍老夫人犯困先去休息了。客厅里只剩下宋晚星和霍沉渊。他望着窗外的烟花,突然说:"下楼走走?"
雪后的院子银装素裹,两人的脚印在雪地上蜿蜒。霍沉渊摘下围巾给她戴上,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嘴唇。"宋晚星,"他声音很轻,"其实这些年......"
话没说完,宋晚星的手机响起。是母亲发来的视频通话,问他们到家没有,并聊了一会天。
霍沉渊看着她温和的侧脸,突然觉得,有些仇恨似乎悄然在慢慢消退。毕竟他以前爱她。
整个冬天,宋晚星像在演一出永不落幕的戏。白天跟着霍沉渊去滑雪场,他手把手教她刹车,掌心的温度透过滑雪手套传来;逛商场时,他会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甚至在精品店盯着婴儿围嘴发呆。可一到晚上回房,他又变回那个冷脸阎王:"装得挺像?别以为老太太在就能翻天。"
有次深夜她发烧,迷糊中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睁眼看见霍沉渊坐在床边,衬衫领口敞着,正用湿毛巾给她擦脸。"烫得跟小火炉似的。"他嘟囔着,往她嘴里灌退烧药。药太苦,宋晚星皱眉,他居然从兜里掏出颗水果糖:"就剩这个了。"第二天老太太来看望,他却靠在门框上冷笑:"弱不禁风的。"
开春那天,宋晚星和老太太在花园翻土。"种点茉莉花吧,沉渊小时候总偷摘邻居家的。"老太太说着,从围裙兜里掏出个铁皮盒,"这是他爸留下的花种。"阳光洒在她银丝般的头发上,宋晚星突然鼻子发酸。二楼传来开窗声,抬头看见霍沉渊倚着栏杆,指间的香烟明明灭灭,目光却追着老太太手里的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