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了?
是来救她了?
30分钟到了吗?
谢渺渺霎时瞪大眼。
“渺渺?”
声音像是从钢管里穿了过来,拂过她后脑勺。
谢渺渺霎时意识到了什么,寒毛耸立,她紧贴着钢管,屏住呼吸。
不知道这个恶心玩意是不是在她操作手机时看到了她的名字,竟然一边语调古怪地喊她的名字,一边在她背后游离。
好恶心。
谢渺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这么美好的名字,他配念?
杀了这个狗崽子。
“砰!”
异常的闷响传来,谢渺渺拖动发麻的小腿,警惕地贴着建材挪动——她己经看好了下一个隐匿地点。
忽地,一声闷响后,男人惨叫声又响起,连绵不断。
“放开我!你抓错人!”
许楚辞到工地先找了一遍入口,因为停工,大门关了,但一侧应该还会有方便工人出入的小门,许楚辞拨开杂草,小心地观察全局。
她看见提着刀的男人。
她也看见了建材后躲着的谢渺渺。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堆钢管,男人转个弯,就能看见谢渺渺。
男人己经看到了谢渺渺。
但恍惚之间,他觉得自己被一头牛撞飞了,或者说他是真的飞了起来,又“砰”被惯在了地上。
有什么重重地砸在了他背上,他目眦欲裂,“呕”地一声喷出了沫子。
“啊——”
他的两只手被反扭到身后,疼得他满脸冷汗。
“谢渺渺,出来。”
说话声又冷又沉——是个女人?
男人被压得动弹不得,刀脱了手,落在不远处,他扭曲地蠕动,想要挣脱压制,但身上的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道毫不留情的重击撞得他咬了舌头,吐出一口带血的沫子。
他视野模糊,脸贴着粗糙地面,喘气,忽地看见一个长发女人从钢管后慢慢地走出来。
原来躲在那里。
他只差一点,下一次——
柔弱的长发女人拖着淌血的小腿走过来,她就像一只雌兔子,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跑也跑不快了,他就要成功了。
长发女人迟缓地捡起了掉落的刀。
她站在男人面前,男人看到她的凉鞋破了带子,脚背雪白,脚趾头。
无可救药地,他起了反应。
这该死的娘们。
男人骂娘,剧烈地挣扎,说要不是偷袭,他可以艹死她,艹得她叫不出声。
女人蹲下来。
她啜泣:“这里没有监控,你才选在这里害我,对吗?”
下一秒,音调却变得平静。
“闭眼吧,许许。”
声音落下来,像刀片一样轻薄。
费让带警方赶到时,灰尘满天的偌大工地上,一个女人压在男人身上,眉头紧蹙,另一个女人坐在地上抽泣,可怜地抹着眼泪,手里却拿了一把沾血的刀。
“你们没事——”
费让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被压着的男人翻着白眼,口吐白沫。
许楚辞抬头。
她手臂上还在使劲,流畅的肌肉线条凸显,手上毫不留情,面容却十分冷静。
“谢渺渺受伤了,我叫了120。”
费让这才看向谢渺渺的小腿,流了不少血。
他点头,说:“当然,我让我同事陪她一起去,你先起来。”
许楚辞站起,费让等扑上去按住男人。
男人毫无动静。
同行的女警将谢渺渺也扶了起来,小心地取走她手里的刀。
“别害怕,我们在。”
女警安抚谢渺渺情绪。
太可怜了,这么漂亮又柔软的小女生,光天化日之下遭遇了这样的破事。
她又偷偷看向许楚辞。
太厉害了,居然能制服带刀的歹徒。
“等等。”费让低头观察,忽地拧眉,地上湿了一片,味道骚臭难闻,是尿液、血液从男人裆部渗出。
血液?
他翻过男人,大骇。
在场所有男警官都惊恐地胯下一冷。
费让看向许楚辞:“你……”
还在抹眼泪的谢渺渺出声,声音细弱:“不是许许,是我不小心的,他说要杀了我,要对我那样这样,还向我扑过来,我才……”
费让一怔:“是你?”
谢渺渺被泪水沾湿的脸半掩在散乱的长发里,十分可怜。
“警官,这算正当防卫吧?”
费让抿唇。
他目光微敛,落在许楚辞脸上。
许楚辞保持沉默。
费让动了动唇。
“你不要问许许,她什么都没看见。”
耳边传来谢渺渺的声音。
他回头。
谢渺渺在女警的安慰下,己经不再落泪,只是红着眼眶依偎在他同事的怀里,她实在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而现场的监控设备也在罢工运动中被砸坏,全面停摆。
她柔弱无骨:“如果不是许许,我就……”
女警:“好了,现在先别说了。”
“嗯……”
女警看了一眼费让。
费让闭嘴。
“渺渺?”
而在谢家众人赶来之前,却又有一个意外来客。
是傅烜。
他穿着一身精心搭配的西装,出现在侧门。
见到在场众多警员、许楚辞时,他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不解。
“这是发生什么了。”他沉声问。
费让起身,反问:“你为什么在这?”
傅烜蹙眉,眼睛一刻不离受伤的谢渺渺,回答:“这是我们集团下的地皮,马上要重启工程,我特地带人来视察。”
他身后带着一群人。
侧门的警官拦住他:“这里发生刑事案件,你不能进来。”
傅烜:“这是我的产业,我有权知道发生了什么。”
警官:“放心,会请您配合调查。”
120到了。
许楚辞、谢渺渺和男人分批进入120,被送往医院。
许楚辞:“我没受伤。”
她确实在流血。
但那是经血。
费让:“你的裤子上……”
他后知后觉,说:“我让女同事陪你处理一下?”
许楚辞:“换卫生巾不需要两个人。”
她也后知后觉。
“你是怕我跑了?”
费让哑口无言。
许楚辞:“放心,作为守法公民,我会配合你们调查。”
她和费让对视,说:“我会说出我看见的一切。”
VIP病房前。
从早上开始,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出现。
谢家爸爸一愣又一愣。
谢妈妈昨晚陪护,今天去公司开会,不在。
否则夫妇俩还能互相对眼。
难不成这些就是女儿交的男朋友们?
谢父:“你是?”
身形利落高大的男人提着果篮,穿了一身肃正的黑色,容貌英挺,剑眉星目,蹙眉时像能把谢父扛起来转360°再甩飞出去的动作片演员。
他声音低沉:“你好,许楚辞在这间病房对吗?”
谢父懵住。
“楚辞她——”
“楚辞受伤了?”
又一个瘸了腿、拄着拐杖的男人跳过来,他狐狸眼勾人,此时全是慌张,眉眼间阴雨沉沉。
谢父:“……”
这位看着有些眼熟。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面色沉沉。
“许华章,你怎么在这。”
“楚辞呢?”
“我还想问你,徐卫君,你为什么在这?”
谢父作为一介文弱的商人,开口制止:“二位,这是我女儿谢渺渺的病房门口,你们不要吵闹。”
许华章:“谢渺渺?”
徐卫君:“请问楚辞在哪?”
谢父:“她……”
许华章己经上前,微笑道:“伯父,告诉我就行。”
徐卫君按住他的肩膀。
两人噼里啪啦地对视,火花西射。
此时,一个靠在墙角闭目养神的人睁开眼。
他貌似好女,菩萨低眉。
“楚辞去上班了,”他缓缓地抬起眼皮,嗓音如汩汩泉水,温柔地说,“她和我见了一面,刚走。”
男人眼珠瞭然,十分清澈。
许华章和徐卫君齐齐看过去,脸色更沉。
“席眠。”
被唤作席眠的男人微微一笑,他双手得体地覆盖在膝盖上,但依然可从细长手指上还沾染着晕染开的颜料上,看出他来时匆忙。
此时,门被推开。
一身疲惫的医生走出,他拢起白大褂,抬起眼皮瞥了他们一眼。
“安静些。”
许华章着急:“夏历冬,你见到楚辞了吗。”
徐卫君:“楚辞怎么样?”
两个人如狼似虎地扑上来,不,是一只狐狸和一只狼狗,朝着作为人类医生的夏历冬扑了上来。
夏历冬大清早刚下手术台。
他疲倦地勾起一个笑,轻抬眼皮。
“我?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