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上校今日心情甚佳。
抵达餐馆附近,徐卫君把车停在临时停车场。
两人又一起走了一段路。
徐卫君连这停车场也想夸一句——如果离得太近,他便不能和许楚辞这样肩并肩地走在街上,看阳光落在许楚辞脸侧,照得她面庞绒绒。
许楚辞给他讲路边的店。
这家小店好吃。
这家小店料多。
这家小店老板脾气不好,但良心好,食材一等一新鲜。
徐卫君又很喜欢听她这样细细碎碎地跟他讲这些事,总让他觉得一切都很安逸、平和,他喜欢许楚辞这样认真不敷衍地对待每日一餐。
他也喜欢看自己的影子和许楚辞的影子挨在一块,太阳一升高,影子便短了些,但还是挨在一块,相互吸引。
让他想到初中时期一块上学,清晨的时候,许楚辞和他走在安静的小路上,走到那一块斑驳的车站牌下面,等那两个小时一班的大巴车。
“徐卫君,来来来。”
许楚辞加快几步,看见玻璃内餐馆己经有人满为患的趋势,回头很高兴地对徐卫君说:“我们来得正好,还没排队,我们有希望。”
徐卫君看她高兴,不自觉地也含笑。
“好。”
两个人进去,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
许楚辞为吃这个盖饭,在网上搜了许多评价帖子和攻略,接过菜单后一一为徐卫君介绍:“让我为你推荐一下这几个盖饭,首先,大胃王套餐很不错,但今天曲贤贤没来,我们不能买这个三人套餐,只能单点。”
“黑胡椒肥牛卷溏心蛋盖饭,黑胡椒的刺激,肥牛的油润,溏心蛋的温和粘稠,全部跟被鲜美牛肉汤汁淋过的米饭裹在一起,一口下去,满足感十分。”
“如果选择蘑菇汁牛肉溏心蛋盖饭,在口感上更加丰富多变,每一口咀嚼,蘑菇的鲜美,牛肉的汁水,都会在舌尖跳舞。”
“还有鸡蛋裹炸猪排盖饭,这里的炸猪排是低温慢煮,一口下去都是满满的肉,但绝对不会干噎,非常,与鸡蛋一同给食客口腔带来最大限度的满足。”
服务员听得一愣一愣。
这个话术,难道眼前的客人以前也在这家店干过?
滚烫的盖饭上来后,扑鼻的热气一冲上来,美味盖了许楚辞一头。
许楚辞顾不上说话,拍完照发给曲贤贤,立马拿起勺子开干。
徐卫君:“慢些,别烫着。”
“嗯,嗯!”许楚辞叽里咕噜,总结为一句话,“快吃!”
徐卫君看她这样又想起从前一起吃饭,初中时在一个食堂,他看许楚辞总是那个吃得最香的,后来在孤儿院,男女虽是分开,却在过生日时会一同吃饭,许楚辞也是那个吃得最快、最多的。
好像有许多事要去做,要好好地活到明天,所以每一餐都吃得很认真。
徐卫君请服务员拿了一个碗,用勺子分了一小碗蘑菇汁牛肉。
他把碗推给许楚辞。
许楚辞:“……”
如果对面是曲贤贤或者谢渺渺,她应该会说:“我也是用上宝宝碗了。”
但因为是徐卫君,如果她开这种玩笑,应该会得到一个相当认真的求知眼神,然后迫不得己要解释什么是宝宝碗。
许楚辞:“谢谢,但我没法分给你。”
她护食。
徐卫君闷笑:“我知道,吃吧。”
阳光从玻璃窗外射入,照得他眉目柔和,一点也没了那一股军官难以接近的冷峻气质。
许楚辞觉得他人是真好。
就是太念旧了,不过再如何完美的人一生总会遇见难以释怀的事情,正好年少,正好脆弱,以至于徐卫君把那时出现的许楚辞当做锚点,念念不忘。
想着想着,许楚辞舀了一勺蘑菇汁牛肉盖饭。
“……唔,这个也好吃!”
许楚辞吃得肚皮圆滚滚,顺手拦住说是要去上厕所的徐卫君:“这是我给你接风,你别整那一套多余的。”
她又说:“而且这种店不像是那种大饭店,线上买券就行了,不用到前台结账。”
徐卫君对券一类不太熟悉,怔住,说:“发展真快。”
许楚辞:“我们上次一起吃饭也有段时间了,现在这些餐饮行业发展很快,你平时都吃单位食堂,不知道也正常。”
附近是商业街,许楚辞提议逛一逛、消消食。
徐卫君觉得更像约会了。
他一个人默默地红了耳朵,被许楚辞问:“徐卫君你没事吧,大冬天的,你中暑了?”
徐卫君:“……”
他就长了两只手,捂了耳朵,脸就露出来了。
许楚辞看见商业步行街的交汇处围了一群乌泱泱的人,说:“前面好像挺热闹的,可能是有什么表演,去看一看?”
这条商业步行街是旅游打卡地之一,常有说书和唱戏的文艺演员在这表演。
许楚辞打算带外地人徐卫君看一看。
徐卫君跟她走。
两人走近,只听一阵一阵尖叫声,还有“咔嚓”声。
路人从他们身边涌过:“前边在拍东西!”
“那个演员挺出名的,也在呢,快去看看。”
许楚辞两眼一眯。
但来不及了,人潮己经把他们两人挤到了警戒线的附近,骤然得见光明。
脖子上挂着一副夸张墨镜,笑容明媚艳丽的男人双手插兜,正摆出各种耍酷的姿势,一双狐狸眼顾盼生辉。
顾盼生——狐狸眼一瞬僵住。
许楚辞:“……”
不好。
徐卫君拉住她:“小心。”
狐狸眼这会不止是僵住了。
许楚辞:“……”
作为经纪人,杨舒一瞬注意到了异常,发现了异常的缘由。
杨舒对拍摄团队微笑:“天太热了,我们买了一些冰饮料,各位先休息一会,喝点饮料,等会再拍摄,如何?”
许楚辞和徐卫君被杨舒请到了一旁的保姆车上。
“杨哥,没想到在这碰上了,”许楚辞说,“他拍杂志怎么没在摄影棚里拍?”
杨舒简而概之:“甲方要求。”
许楚辞:“懂。”
杨舒看向坐在许楚辞身旁,气场十分强大的男人,因各种原因见过几面,但他并不认识,客气地问:“这位是?”
许楚辞:“我朋友,徐卫君,许华章也认识。”
说罢,保姆车的门被狠狠拉开,一股香风袭来,一身衣服亮得闪瞎了人眼的大狐狸窜了进来,浓妆艳抹,眉目更显风情,瞪人也似嗔。
“徐!卫!君!”
杨舒:“祖宗,别叫这么大声。”
许华章却如狐狸一般皱了皱鼻子,敏锐地道:“你们去吃饭了是吗,徐卫君,你竟敢和楚辞单独出去吃饭?哥哥我不允许,哥哥我也要。”
他委屈得不得了。
许楚辞:“就你能吃什么。”
许华章进组拍摄,要控制饮食。
许华章:“我不管!你上次说会来医院看我,你也没来看我。”
许楚辞:“因为你来我家看我了。”
许华章全然不顾,又哭又闹,又争又抢。
保姆车摇晃起来。
许楚辞:“等下次有空,我会去探班。”
许华章:“好~”
徐卫君静静地看他,眼露一丝鄙夷。
“你看我干嘛,”许华章看他坐在许楚辞旁边,气不打一处来,“你走开,你到另一边去坐,别挤着楚辞了。”
徐卫君如泰山,岿然不动。
许华章看向许楚辞:“楚辞你看他。”
许楚辞:“你妆挺好看。”
许华章立刻心情明媚起来,眉眼弯弯:“是吗,许楚辞喜欢就好,造型做了一早上呢,不像某些人,跟女孩子出门也不打扮一下。”
徐卫君:“……”
他己经穿了自认最适宜的衣服。
许楚辞:“做好保暖工作。”
“嗯,”许华章伸手去摸许楚辞的手,“你别冻着了,手都冰了,有些人跟女孩子出门,只会让人在外头吹寒风。”
徐卫君:“……”
他看向许楚辞:“抱歉。”
许楚辞:“是我想走走,许华章。”
她把许华章的手拎起,扔回去。
“不打扰你工作了,”她又打了个哈欠,说,“我也要回去了。”
许楚辞下车,徐卫君也跟着下车。
许华章恋恋不舍地扒着车窗。
许楚辞没有回头。
但徐卫君回头了,这个故作正经的虚伪君子,对他笑了笑。
“放心,我会把她安全送到家。”
许华章:“!”
杨舒拦他:“诶,别跳车!”
周一中午。
许楚辞,到,
曲贤贤,到。
许楚辞:“你好些了没?”
曲贤贤:“嘎。”
许楚辞:“……”
曲贤贤:“骗你的,我己经好了,哈!”
她说:“下次我要跟你一起去吃!你发的照片馋死我了!”
许楚辞给她推去一盒润喉糖:“等你彻底休息好再说,你嗓子是吃饭的家伙,别搞坏了。”
曲贤贤害羞:“谢谢~不过这次虽然遭罪,但也不亏。”
许楚辞:“细说。”
曲贤贤眼露精光:“我那个天降竹马是个哭包,还是个人夫,听说我病了专门做了病号餐来探望我,虽然被我哥赶出去了,但哎呀,眼泪汪汪的实在是美味可口,你说我外祖母真是好眼光,怎么从那么小就给我定下了这样一个天降竹马哭包人夫,难怪我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嘎。”
她沉默了。
许楚辞:“……你还是少说点,嗓子又呲了。”
她打开糖盒子:“吃颗润喉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