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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暴卷着铁锈味的风刮过废土，江野的战术靴碾过被腐蚀的金属残骸，踹在运输机甲的关节处。"他娘的！"他扯下护目镜甩在地上，喉结在满是灰尘的脖颈上滚动，"上回修的时候不是说这破玩意儿能扛十级沙暴么？"
运输机甲的推进器发出濒死的嗡鸣，红色警报灯在沙雾里明明灭灭。
李叔裹着褪色的皮围裙从驾驶舱探出头，脸上的皱纹被风沙刻得更深："小江，前舱温度传感器烧了。"他抖了抖怀里的维修手册，封皮上"星耀重工207型"的字样己经模糊，"我查过地图，往前五公里有个改装工坊——野玫瑰的摊子。"
"野玫瑰？"江野抹了把脸上的沙粒，想起三天前在黑市听到的传闻，说废土南边突然冒出个泼辣女技师，用改装过的机甲拳套砸烂过变异沙蜥的脑袋，"那疯婆娘能修？"
"总比在这儿喂沙虫强。"李叔拍了拍腰间的老式配枪，枪柄上刻着商队的火焰纹章，"我打听了，她修过三队人的机甲，没一个说不好的。"
江野踹了机甲最后一脚，金属凹陷处迸出几点火星。
他扯下通讯器别在耳后，喉结动了动："走。"
沙暴最烈的时候，林昭昭正蹲在工坊门口的废铁堆上。
她叼着根晒干的野玫瑰枝，深褐色的工装裤膝盖处打着补丁，改装过的机甲拳套泛着冷光——这是用父亲公司淘汰的"星耀"牌合金做的，内层嵌着防震弹簧，打在金属上能震碎对方的操作面板。
"林姐！"苏瑶从工坊里探出头，发梢沾着机油，"沙暴指数飙到八级了！
要不咱..."
"缩回去？"林昭昭把玫瑰枝在指尖转了个圈，挑眉时左眼角的泪痣跟着动，"上回张瘸子的商队就是缩在破楼里，被沙虫掀了半车物资。"她站起身，工装衣摆被风掀起，露出腰间别着的家徽——那是块被磨得发亮的银饰，边缘还留着暗红色的痕迹，"把防风灯点上，有生意上门了。"
话音刚落，沙雾里传来机甲引擎的闷响。
林昭昭眯起眼，看着那台摇摇晃晃的运输机甲撞开半堵残墙，挡风玻璃上的刮雨器正徒劳地扫着不断堆积的沙粒。
她抄起拳套，在掌心拍了两下，金属碰撞声混着风声炸响。
"砰！"
拳套精准砸在挡风玻璃右下角，裂纹呈放射状蔓延。
驾驶舱里传来骂声，江野掀开头盔，露出张沾着沙粒的脸，眉骨处有道旧疤，此刻正拧成疙瘩："你这女的..."
"要修机甲吗？"林昭昭歪头，玫瑰枝从嘴角滑到下巴，"保证比你们那破手册靠谱——"她指了指李叔怀里的手册，"星耀207型的老古董，传感器早该换成碳化硅的了。"
江野盯着她沾着机油的指尖，突然笑了："有点意思。"他从机甲储物舱甩出个帆布包，零件碰撞声清脆，"这些够不够？"
林昭昭蹲下身翻包，指尖掠过一块带散热鳍片的芯片时顿了顿——是星耀重工三年前的旗舰款，市面上早没流通了。
她抬头，眼里闪着狼一样的光："线路都烧成毛线了，"她用拳套戳了戳机甲关节处的接口，"修好怕是要花你半个月口粮钱。"
"行。"江野把头盔往臂弯里一夹，露出手腕上的火焰纹身，"但要是修不好——"
"我陪你喂沙虫。"林昭昭截断他的话，转身冲工坊喊，"苏瑶！
拿检测仪！"
苏瑶抱着仪器跑出来，发顶的呆毛被风吹得来。
她缩着脖子把检测仪递给林昭昭，指尖还沾着焊锡："林...林姐，这数据流和前几天我修的零件..."她声音越来越小，"好像...一模一样？"
林昭昭接过仪器，屏幕上的波形图像条发疯的蛇。
她瞳孔微缩——这波动频率，和三年前从父亲实验室偷出的AI残片记录里"AI-03"的共振频率，吻合度高达98%。
"叮——"
通讯器突然炸响。
江野接起来，脸色瞬间沉了："赵狂妄？
你他妈敢动我商队一根汗毛..."他攥紧通讯器的手青筋暴起，"行，老子在野玫瑰工坊等你。"
"那疯子？"林昭昭把检测仪往苏瑶怀里一塞，指节捏得咔咔响，"让他来试试——苏瑶，把刚才那台故障机甲的能源调到最大功率。"
"调...调最大功率？"苏瑶瞪圆眼睛，"会过载的！"
"过载？"林昭昭扯下脖子上的家徽塞进工装口袋，转身时玫瑰枝从裤袋里掉出来，在沙地上拖出一道红痕，"他赵狂妄不是爱抢通行证吗？"她抄起扳手走向运输机甲，"那就让他尝尝，什么叫野玫瑰的刺。"
沙暴不知何时弱了些，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
江野望着林昭昭弯腰调试机甲的背影，她工装衣摆被风掀起，露出一截纤细却有力的腰肢，而在机甲操作台的蓝光里，他分明看见她眼底有团火——比三年前他在战场看到的，AI机甲眼里的光，更烫。
"来了。"林昭昭首起腰，扳手在掌心转了个圈，"苏瑶，把备用能源接进推进器。"她转头看向江野，嘴角扬起带刺的笑，"准备好，你的机甲，要喷火了。"
远处的引擎声越来越近，混着此起彼伏的叫骂。
江野摸向腰间的配枪，却见林昭昭抬手按在机甲启动键上。
她的指尖悬在按键上方，在沙雾里投下小小的影子，像朵蓄势待发的玫瑰。
"三。"
"二。"
"一。"
当赵狂妄的追兵冲破沙雾，露出狰狞的机甲獠牙时，林昭昭的指尖重重按下。
赵狂妄的改装机甲率先冲破沙雾，机头装着锯齿状的钢刺，像头吐着信子的金属巨蟒。
他从驾驶舱探出身，络腮胡沾着血渍，举着扩音器嘶吼："江野！
老子要把你商队的物资全卸到沙虫嘴里——"话音未落，林昭昭按下的启动键迸出蓝色电弧。
运输机甲的推进器突然发出撕裂空气的尖啸，能源炉过载的红光顺着管道窜上机械臂。
苏瑶攥着检测仪后退两步，屏幕上的数值疯狂跳动到临界点，她突然想起林昭昭三天前在废料堆里翻出的那块暗银色残片，当时林姐盯着残片上的纹路看了整宿，说"这东西能当引子"。
"轰——"
一道刺目的电磁屏障从机甲底盘迸发，像把银色镰刀劈开沙暴。
沙粒在屏障中高速旋转，竟被电离成发光的粒子流，在半空凝结成一行猩红大字："AI残片危险"。
赵狂妄的机甲雷达瞬间黑屏，操控台冒出青烟，他手忙脚乱去拍按键，扩音器却发出刺耳的电流声："退...退退退——"
"操！
这什么邪门玩意儿？"后面的追兵机甲撞成一团，有的推进器突然倒转，有的机械腿不受控地砸向地面。
赵狂妄的钢刺擦着江野的战术靴扎进沙地，他瞪圆眼睛盯着半空的血字，喉结动了动，突然扯着嗓子喊："撤！
撤！"话音未落，他的机甲己经自动转向，慌不择路地撞翻半堵断墙，带起的沙尘把"危险"二字都糊成了雾。
江野望着绝尘而去的追兵，突然仰头大笑，震得护目镜都滑到了鼻梁上："野玫瑰！
你这是拿我机甲当烟花放呢？"他踢了踢还在嗡鸣的运输机甲，却见林昭昭蹲在能源炉旁，正用扳手拧下过热的零件，发梢沾着电磁屏障残留的蓝光。
"你这破机甲早该换第三代能源转换器了。"林昭昭头也不抬，指尖掠过零件表面被高温灼出的纹路——和AI残片上的蚀刻痕如出一辙，"刚才那下，算我送你的见面礼。"
李叔凑过来，盯着半空逐渐消散的血字，皱着的眉头几乎能夹死沙虫。
他压低声音，喉结动了动："三十年前...我在旧基地听过个疯子技术员说，AI残片和机甲融合会——"
"呜——"
突然加强的沙暴卷着铁片砸过来，李叔的话被风撕成碎片。
江野一把拽住他的皮围裙扯到机甲后面，转头冲林昭昭喊："走！
去我商队营地，今晚管你吃烤沙鼠！"他说着弯腰捡起地上的玫瑰枝，那是林昭昭刚才掉的，暗红花瓣上还沾着机油。
夜幕降临时，商队营地的篝火噼啪作响。
林昭昭缩在江野特意腾出来的帐篷里，借着月光摸出工装口袋里的家徽——银饰内侧刻着个极小的卡槽，她轻轻一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暗银色残片"咔"地弹出来。
残片表面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竟和白天电磁屏障里的血字轨迹有几分相似。
帐篷外传来江野和李叔的对话声，混着烤沙鼠的香气飘进来。
林昭昭把残片按在检测仪上，屏幕立刻跳出乱码，她盯着那些扭曲的数字，指尖轻轻抚过残片边缘——那里有道极浅的划痕，和父亲实验室爆炸时，她从废墟里扒出这东西时留下的伤口，形状分毫不差。
"林姐？"苏瑶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江队长让我送热汤——"
林昭昭手忙脚乱把残片塞回银饰，转身时撞翻了工具箱，扳手"当啷"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却在阴影里看见残片在银饰中微微发亮，像只蛰伏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