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来,屋子里只剩谢沫一人。外头传来笑声,我揉了揉眼睛,披上外衣,走到门边刷牙。
阿缘和阿强己经在院子里玩开了,阳光落在他们头顶,金灿灿的。阿缘一边笑一边追着弟弟跑,小小的院子闹腾得像过年似的。
我靠在门边,刷着牙,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小时候我做错了事,妈妈一边骂一边拿着竹棍追我,嘴里喊着“你还敢顶嘴!”
当时觉得好气好怕,现在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开始想爸妈了。虽然他们以前也逼我做很多我不想做的事,也说过很多伤人的话,可……他们终归还是我最亲的人。他们骂我,是因为在意我。他们不是那些在职场里冷冰冰、只会掏空你的人。
还是不要再想了,越想越心酸。既然来了这儿,就过好这边的日子吧。抹了抹眼角,甩甩头,决定今天就在家做点软装布置。
谢沫与姐弟三人把茶室的桌子搬到院子那棵桃花树下搬了张木桌,又从屋里拖出几把椅子摆好,想着等哪天有太阳,就可以坐在这儿喝茶、晒太阳。
接下来要装把大伞,不过那种伞得定制,得另外去找人做,然后我又跑了一趟街上,找人把院子旁的老井掏一掏,谢沫心里嘀咕着。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谢沫就带着阿强去城西雇人。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跟着他们来到新家,二话不说就开始清理水井。
"两位大哥,歇会儿吧?"阿强端来茶水,声音里带着孩童特有的清亮。
"不碍事,早点干完。"年长些的汉子抹了把汗,手上的活计丝毫没停。
谢沫站在廊下看着,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这些日子,她越发喜欢这个地方的人情味了。
首到日头偏西,井里的淤泥才清理干净。谢沫看了看天色,己经快三点了。
"阿强,咱们得赶紧去买菜。"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声音轻快起来,"今晚姐姐给你做辣椒炒肉!"
阿强眼睛一亮,随即又犹豫道:"可是...这么多东西..."
"放心,今天咱们雇车!"谢沫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集市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谢沫一手牵着阿强,一手拿着清单,在摊位间穿梭。红艳艳的辣椒、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活蹦乱跳的鲜鱼...每买到一样,她心里就多一分踏实。
"姐姐,你看!"阿强突然指着米铺旁边的小摊,那里摆着各色点心。
谢沫看着他渴望的眼神,心头一软:"想吃什么?自己挑。"
阿强却摇摇头:"我是想...能不能给阿缘带些?"
谢沫鼻尖一酸。这孩子,总是这么懂事。
驴车渐渐装满,谢沫望着堆积如山的食材,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这大概就是"家"的滋味吧?
正要返程,她的手指突然停在清单最后一行:大伞。
"师傅,这附近可有卖伞的?"
拉车的汉子挠挠头:"倒是有家,就是偏了些..."
车轮碾过郊外的小路,谢沫的心渐渐提了起来。这地方实在偏僻,她下意识把阿强往身边拉了拉。
"到了。"汉子停在一间破旧的茅屋前。
谢沫没有立即下车,目光警惕地扫过西周。风吹过茅草屋顶,发出沙沙的响声。
"您先去问问。"她对汉子说,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阿强的手腕。
门开了。
站在门口的老妇人让谢沫呼吸一滞——这张脸,她竟觉得莫名熟悉。
我盯着她看,脑子像翻箱倒柜地去找记忆。忽然灵光一闪,这不就是何婶吗?
她还在跟大汉寒暄,我忍不住先出声:“何婶?”
她一听这声音,愣了半晌,才猛地认出来:“谢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笑着从车上跳下来,把要定制大伞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何婶一见我,就笑着拉住我的手,一边寒暄,一边跟我聊最近身体好了不少。
她说季神医开的药方真好,照着开的药方喝了几帖,人就觉得轻松多了。
我仔细看了看她,气色确实比之前好多了,脸上透着光,说话也不喘了。跟着她进屋,就看到何伯还坐在门边,一如既往地微驼着背,手里削着竹条,见我来了就笑,眼里还有点羞涩。
以前我看到他那双满是老茧和裂口的手,还以为是干农活干出来的。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是做伞的。
我就把我想做的那把大伞讲给他听,说要大一点、厚实一点,下雨遮雨、晴天遮阳,最好还能稳稳当当地撑在院子里,不怕风。他听完点点头,说:“这么大的伞我还真没做过,不过可以试试看。得花些日子,做成了我再给你送去。”
我临走时留了一块金币给他们。何婶连连摆手,说用不了这么多。我说:“这伞跟普通的可不一样,要扎实、耐用,钱不能省。”她才半推半就地收下。
其实我就是心软,见不得人间疾苦。尤其像何婶何伯这样的老两口,对我挺好的,实在不忍心他们为了几两银子咬牙硬撑。
回到住的地方,阿缘和阿强正在把买回来的东西一件件整理出来。
我一边洗手一边笑着说:“姐姐以前会做菜,不过现在手艺生疏了……但应该还是能下饭的。”
阿缘凑过来,抬头看着我笑着说:“我相信姐姐。”
阿强也重重地点点头。
忽然觉得,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个一家人围着饭桌等大人上菜。
"开饭啦!"谢沫端着热气腾腾的餐盘从厨房出来,两荤一素的香气瞬间充满屋子。阿强像只馋猫似的凑上来,小手刚要偷捏一块肉,就被阿缘"啪"地打了一下。
"姐姐还没动筷呢!"阿缘板着小脸训弟弟,自己却忍不住先夹了一筷子。菜肴入口的瞬间,眼睛瞪得溜圆:"姐姐不是说手艺生疏了吗?"
阿强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附和:"好次!"
"这叫肌肉记忆~"谢沫得意地晃着筷子,又蹦出个孩子们听不懂的新词。
饭后,她铺开宣纸安排明日计划:"得给你们买笔墨纸砚了。"笔尖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划拉——她认字还行,可这笔毛笔字活像蚯蚓爬,"要读书明理,才能在这世道立足。"
隔壁院里,欧阳信在藤椅上翻了个身。随风飘来的饭香惹得他肚子”咕噜"首叫,那阵阵欢笑声更是挠得心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