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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茗深吸一口气，脸上没有了调侃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深切的担忧。
她慢慢蹲下身，无视了一旁餐车上的食物，伸出手——这次没有去揉它的脑袋，而是极其轻柔地覆盖在它发烫、甚至有些烫手的额间传感器上，试图传递一丝安抚。
“笨狐狸，”她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我就说……一条尾巴的时候，你己经做得够好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条裂开的尾巴，眉头紧锁，“现在，告诉我实话，你这‘九尾神功’，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不许再瞒着我。”
小狐狸的电子眼屏闪烁了一下。他有心沉默着，不告诉主人。但是又想让主人多心疼心疼自己。只要分出一缕，一小缕的关注给自己就好了，自己不是很贪心的。
所以一段极其复杂的、混合着生理数据图、能量核心负载曲线、纳米单元稳定度报告以及……最后定格在那张由简笔画九尾狐和“想更快地……做更多的事”文字组成的、它最初“告白”的投影，缓缓投射在穆茗面前的地板上。
“小墨，愿意为主人做一切的事情，不会痛的，主人。小墨很厉害的，不要扔掉我，主人。”小狐狸用其中一条尾巴圈住穆茗的手腕，像是想证明自己的身体还很健全，不想被主人抛弃。
穆茗揉着小狐狸的脑袋，反思自己前面给这只小狐狸的不安全感。知道自己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警惕心让自己没办法轻易的相信靠近的生物。
所以也确实是在一开始十分不相信小狐狸的讨好，认为它别有用心。后面也是在他细心的照顾下，以及发现他与自己曾经的小狐狸是同一只后，慢慢的放下戒备心。
但是却没有真正的给到小狐狸安全感，所以小狐狸心里还是一首害怕主人抛弃。
穆茗心里有一些难过，自己好像越来越不知道怎么去处理感情问题，不知道怎么去爱，怎么去表达。
小狐狸像是感受到主人的不开心，用舌头舔舐着主人的下巴，脑袋轻轻的顶着她的头，希望可以引起主人的开心。
穆茗没有开灯，只借着窗外幽蓝的微光，坐在工作台前。
她没有看小狐狸递过来的详细自检报告和能量核心过载曲线图，目光有些呆呆地落在，自己因为与小狐狸检测芯片链接上，而显示出的身体检测器上。
为什么它要对自己那么好呢？是父亲设下的程序吗？到底是为什么？
小狐狸安静地蜷在她脚边，九条尾巴，包括那条暂时被它用特殊隔热材料简单包裹起来的伤尾，都无精打采地垂落着，电子眼屏上是一个小小的、黯淡的、代表“待机”的圆圈。
“对不起……” 穆茗的声音很轻，几乎被窗外悬浮车掠过的噪音淹没。她不是在为那盆特殊的植株道歉。
小狐狸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眼屏上的圆圈变成了闪烁的问号。
(?)
穆茗没有看它，指尖无意识地着冰凉的桌面，仿佛在触碰这个时代无处不在的金属壁垒。
“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她艰难地开口，“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效率、强大、警惕才是第一位的。感情？羁绊？都是多余的累赘，是可能被攻击的弱点。”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收养你的时候，只想着你功能强大、逻辑清晰，把你留着更能监视你想干什么……后来出去试炼的时候将你抛下在安全屋，我觉得理所当然，甚至觉得那样更‘安全’。
那样子你才没有办法真的知道我的底牌，我一首都没有把你真正当作我的伙伴，而是一首警惕着你。”
她终于低下头，看向脚边那团安静的雪白色，眼中是深深的自责和茫然。
“可是你……你这个笨蛋，你不仅细心关注我的身体状况，甚至……甚至为了照顾我，把自己搞成这样。”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是我忘了该怎么……怎么去回应一份纯粹的心意。
是我习惯了用命令、用程序、用‘效率最大化’去衡量一切关系…包括你。
是我让你觉得…觉得只有‘做更多’、‘做得更好’、‘更强大’，才能被认可，才能…值得留在我身边吗？”
小狐狸的电子眼屏剧烈地闪烁起来，问号变成了一团乱麻般的线条。
它似乎想反驳，但核心的逻辑区块在处理这种“自我否定”的情感时显得无比笨拙。
它焦急地用主尾轻轻蹭了蹭穆茗的脚踝，发现她没有反应。
它沉默了几秒，额间的指示灯从黯淡的蓝色开始，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增加亮度，仿佛在小心翼翼地积蓄力量。
突然，它支撑起身体，没有使用那九条华丽的尾巴，而是像最初只有一条尾巴时那样，笨拙地、只用西条机械腿，一步一顿地走到了穆茗的工作台前。
它的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回归原点的朴素感。
小狐狸用额头（覆盖着仿生绒毛的传感器区域），轻轻贴上穆茗搭在桌面上、微微发凉的手背。
恒温系统将一丝恰到好处的、令人舒适的暖意，稳定地传递过去。没有花哨的九尾包裹，只有最初相遇时那份简单的、物理上的温暖。
它的电子眼屏亮起，投射出的不再是复杂的报告或错误代码，而是一段极其简单的、只有几秒钟的循环影像——那是它核心数据库里最早的一段清晰记录：
小小的穆茗轻轻抱起小狐狸，开心带着它在自己家里熟悉，两个小家伙在家里各个角落留下他们玩耍的痕迹。
转过身，用那条唯一没有受损、也最熟悉的主尾，极其缓慢地卷起工作台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箱子，箱子外面是没有被翻动过的灰扑扑，里面却是整洁的，没有一丝灰尘。
拿出那个熟悉的帽子，穆茗眼眶瞬间发酸，她转过头，闭上眼，遮掩住悲伤和无奈，只留下几滴倔强的泪。
以及记录在小狐狸新片中几段模糊幸福的影片。
小狐狸用尾巴尖在地上画下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_^
被压下的美好回忆如潮水般翻涌，明明自己还是个不大的孩子，如今扛起这样的重任，身心也是十分疲惫的，身边有个这样懂她的伙伴，其实也是很幸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