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刺得我耳膜生疼,视网膜上的数据流像被搅乱的蛛网,凤凰系统的警告红光在瞳孔里跳动。
赵宇航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额头沁出细汗:“卫星信号入侵被拦截了!以然,看地图——”
我猛得凑过去,终端屏幕上的乱码突然裂开一道缝,卫星图像缓缓展开。
废弃的雷达站像只生锈的巨眼,瘫在边境的荒山上,天线斜斜戳向天空,周围散落着几顶蓝白帐篷,隐约能看见持枪的人影在巡逻。
“是这里。”我喉咙发紧,父亲笔记里的字迹突然浮现在眼前——“黑曜石的巢穴总在最危险的安全区,他们擅长用废弃设施做掩护”。
指尖无意识地着钢笔,金属笔身还带着体温,那是父亲牺牲前最后一次给我买的生日礼物。
“我联系军方支援。”顾言的手掌覆上我手背,温度透过战术手套传来,“老张是我在国安时的线人,现在调去南部战区情报处,他应该能——”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
我抬头时,正看见他握着加密手机的指节泛白,眉峰紧紧拧成一道山梁。
“对方说任务结束,让我们立即撤离。”他把手机倒扣在操作台上,屏幕还亮着,通话记录显示着“己挂断”三个大字,“老张平时不是这种语气,他甚至没问具体情况。”
李娜突然低笑一声,我转头时,正撞见她用匕首挑开自己的发尾,栗色卷发垂下来,遮住半张画着烟熏妆的脸:“看来你们的‘自己人’里也有老鼠。”她把匕首抛向空中又接住,刀光在她眼底晃了晃,“要我去探探路?伪装成附近的民兵,他们最近不是总在边境收保护费?”
“你图什么?”顾言突然出声,声音像淬了冰。
李娜的手顿在半空,刀尖差点划破掌心,却又漫不经心地转了个刀花:“我和黑曜石有旧账。”她冲我歪了歪头,“再说了,继承者小姐的任务,我总得表表忠心不是?”
我盯着她眼里闪过的狠厉,那抹情绪快得像流星,但足够让我想起她昨晚翻出的那张泛黄照片——照片里穿军装的男人,和黑曜石最近泄露的武器试验资料上的签名,是同一个名字。
“可以。”我点头,“但每十五分钟汇报一次位置。”
李娜抓起桌上的迷彩外套套在身上,发梢扫过我鼻尖时,带着股廉价香水混着硝烟的味道。
“放心。”她拉开舱门,冷风灌进来,卷走她最后半句话,“我死了对谁都没好处。”
舱门“砰”地关上,赵宇航的键盘声突然变缓:“卫星图像更新了。”他推了推眼镜,屏幕上的雷达站放大,能看见帐篷边停着辆黑色商务车,“车牌是境外的,三天前从M国海域入境,走的是非法航道。”
我闭了闭眼,凤凰系统的数据流在脑海里翻涌。
父亲笔记里提到过,黑曜石每次行动前,都会有境外情报人员来“验收成果”——他们要的不是武器,是数据,是能让军工企业破产、让科研项目停滞的“致命证据”。
“他们会在午夜会面。”我睁开眼时,顾言正盯着我,目光像探照灯,“凤凰分析了黑曜石近三年的行动规律,每次和境外人员接触都选在月亏之夜,今晚是农历廿三,月相符合。”
“地点?”顾言摸出战术地图铺在桌上,钢笔尖在雷达站东南方的废弃岗哨上点了点,“这里视野开阔,只有一条小路能进,方便撤离。”
“你怎么知道?”我挑眉。
他扯了扯嘴角,指节敲了敲自己太阳穴:“国安特训时背过边境所有废弃军事设施的结构图。”
赵宇航突然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李娜发来的定位,附带一条语音:“己混进巡逻队,他们今晚十点换岗,午夜有‘重要客人’从后山小路来。”她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另外——”停顿两秒,“你们的顾专家说得对,会面地点在东南岗哨。”
顾言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两条线:“我和李娜从西侧包抄,切断他们的撤退路线。赵宇航留在车里监控,随时准备黑掉他们的通讯。”他抬头看我,目光沉得像深潭,“你呢?”
“我去会面地点。”我握紧钢笔,笔帽上的凤凰浮雕硌着掌心,“我要亲手揭开他的面具。”
顾言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想碰我脸颊,又在半空攥成拳:“以然——”
“这是我父亲的事。”我打断他,声音轻得像叹息,“也是我的事。”
他盯着我看了三秒,突然低头检查我的战术靴,把匕首塞进我脚踝的刀鞘里:“刀刃淬了麻醉剂,不到万不得己别用。”又摸出微型耳麦塞进我耳后,“有任何动静,三秒内我能到。”
赵宇航从背包里掏出热成像仪递给我:“岗哨外墙有摄像头,我黑了他们的监控,每十分钟会有三十秒盲区,你挑第五分钟进去。”他的指尖在我手背上轻轻碰了碰,像蜻蜓点水,“小心。”
我点点头,转身拉开舱门。
山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冷得刺骨。
回头时,顾言还站在舱门口,身影被车内暖光镀了层金边;赵宇航趴在操作台前,屏幕蓝光映得他眼眶发青。
沿着小路往东南走,鞋底碾过碎石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岗哨的轮廓渐渐清晰,断墙上爬满野藤,月光从缺了玻璃的窗户漏进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影子。
我贴着墙根摸过去,耳麦里突然响起李娜的声音:“目标车辆启动,还有十分钟到达。”
我摸出热成像仪,屏幕上显示岗哨里只有一个热源——背对着门坐在破木椅上的人。
钢笔在掌心发烫,我知道那是凤凰系统在提醒:他就是黑曜石。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虚掩的门。
霉味混着烟草味扑面而来,墙角的油灯突然被风扑灭,黑暗里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咔嗒”。
灯亮了。
坐在木椅上的人转过脸,月光从他背后的窗户照进来,勾勒出熟悉的轮廓——是上个月采访过的军工集团技术总监,是上周在台里碰见过的后勤主管,是...
“欢迎回来,继承者。”他笑了,嘴角扬起的弧度,和我在父亲遗照里见过的,那个抱着穿红裙小女孩的男人,一模一样。
我的血液在耳朵里轰鸣,钢笔“当啷”掉在地上。
他站起身,阴影里伸出手,掌心躺着枚和我手中一样的凤凰钢笔,笔帽上的浮雕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你以为,你父亲的‘遗产’,只有这一支笔吗?”
耳麦里突然传来顾言的嘶吼:“以然!撤退——”
但己经来不及了。
岗哨外响起密集的脚步声,手电筒的白光透过窗户刺进来,像无数把刀。
我弯腰去捡钢笔,他的皮鞋尖突然抵住我的手背,力道重得几乎要压碎骨头:“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他的声音温柔得像哄孩子,可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猎杀,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