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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驶入宫门，夜色中的宫墙愈发显得庄严肃穆。灯笼的光晕连成一片，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影。
司空云继续有条不紊地说着进宫后的应对之策，从如何陈情，到怎样把握分寸，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周全。
苏暄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他的衣襟，渐渐，她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
“州州，有你在，真好。” 苏暄轻声呢喃，声音里满是依赖。她仰头看向他，在昏黄的烛光与朦胧的夜色中，司空云的轮廓愈发清晰，那双眸子深邃如夜，却闪着坚定的光，仿佛能照亮所有黑暗。
司空云低头，额头抵上她的，“傻瓜，我说过，万事有我。”
车厢内，烛火依旧摇曳，两人相拥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而坚定。纵使前方是重重迷雾，有彼此相伴，便无惧任何风浪。
……
翌日清晨，金銮殿内烛火摇曳，氤氲的龙涎香裹着朝臣们窃窃私语的声浪在梁柱间翻涌。
盛德帝指尖慢条斯理地着蟠龙宝座扶手，鎏金蟒纹在烛火下泛起粼粼波光，像极了他此刻捉摸不透的眼神。
昨夜苏暄和司空云在御书房长跪请罪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小姑娘红着眼圈说 “舅舅莫要生气” 时，他手里的茶盏差点就砸了出去 —— 倒不是震怒苏暄女扮男装瞒他这么多年，而是气她竟信不过自己这个亲舅舅，白白受了这么多年委屈。
“有事早奏 ——” 司礼太监的尖嗓刚起，盛德帝突然抬手打断，清越嗓音震得丹墀下的青铜仙鹤香炉嗡嗡作响：“此次荆州、儋州要案得以告破，云王和逍遥王功不可没。”
他特意加重了 “逍遥王” 三个字，余光瞥见苏暄偷偷往司空云身边蹭，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 这丫头，当着满朝文武还不老实。
司空云垂眸望着那双不安分的玉手，不动声色地将两人交叠的指尖往袖中藏了藏。
苏暄耳尖泛红，咬着下唇偷瞄他时，正巧对上盛德帝含笑的目光，吓得差点跳起来。
盛德帝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宠溺，重重一拍龙案：“但逍遥王女扮男装，罪犯欺君！” 案头玉玺被震得当啷作响，惊得满朝文武齐刷刷跪倒，唯有苏暄在司空云的掩护下，慢慢跪下。
盛德帝扫视着噤若寒蝉的群臣，突然嗤笑一声：“行了，都起身吧！这件事不过是安宁那糊涂东西，非要把好好的女娃娃当儿子养！襁褓里的孩子懂什么？”
他故意拖长尾音，目光似有意无意掠过御史台众人，“难不成诸位还要跟个小娃娃计较？”
苏暄睫毛轻颤，下意识往司空云掌心蹭了蹭。司空云回握住她的手，抬头正对上盛德帝含笑的目光。
皇帝望着这对璧人，终于展颜轻笑，“逍遥王的才情功绩众爱卿有目共睹，故，朕决定，逍遥王亲王之位照旧！往后若有人敢因为女儿身就轻慢了她 ——”
他猛地抓起龙头杖重重杵地，“朕这龙头杖，可不认得什么三纲五常！”
话音刚落，殿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陛下！” 御史大夫宋敏突然出列，官服上的獬豸补子随着他激动的动作微微颤动，“逍遥王女扮男装，欺君罔上，此乃大罪！岂能轻易放过？” 他怒目圆睁，狠狠瞪向苏暄，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御史中丞吴俊亦快步上前，义愤填膺道：“宋大人所言极是！律法森严，若不惩戒，何以服众？”
苏暄闻言，挑眉轻笑，毫不畏惧地迎上二人的目光，正要开口反驳，却见司空云不着痕迹地将她往身后护了护。
“两位大人此言差矣。” 李相捧着象牙笏板缓缓走出，英俊的面容满是严肃，“逍遥王自幼被宁安公主以男子身份养大，彼时她尚在襁褓，谈何选择？”
“欺君之罪，主犯乃宁安公主，逍遥王不过从犯。况且，逍遥王这些年为朝廷所做贡献，才情功绩有目共睹。若因女儿身便将其弃之不用，实乃我朝之损失！”
随着李相话音落下，不少大臣纷纷点头附和，此起彼伏的赞同声在殿内响起。
盛德帝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落在苏暄身上，意味深长道：“逍遥王之事，就此作罢。往后，谁若再提，休怪朕不客气！”
苏暄恭敬行礼，眉眼弯弯，“谢陛下隆恩！”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尘埃落定时，司空云突然上前一步，朝盛德帝行了个大礼。他身姿挺拔如松，清冷的声音响彻大殿，“父皇，儿臣斗胆恳请，此次奖赏，儿臣想换个赐婚。”
盛德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龙颜大悦，“哦？云王想娶哪家千金？”
司空云缓缓转身，目光首首地看向苏暄，眼神中满是深情与霸道，“儿臣请父皇赐婚，将逍遥王苏暄许配给儿臣。”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苏暄亦是一愣，随即脸颊泛起红晕，眼中盛满惊喜与羞涩，那副小女儿姿态，看得司空云心尖一颤。
盛德帝握着龙头杖的手微微发颤，先是瞪大双眼，眼底尽是意外与惊喜，转瞬便仰头放声大笑，笑声震得殿上的蟠龙藻井簌簌落尘，“好！好！朕准了！云王与逍遥王郎才女貌，实乃天作之合！”
他急切地挥了挥手，声音里满是迫不及待，“钦天监官员何在？速速挑选个良辰吉日，让他们尽早完婚！”
苏暄脸颊绯红，像只灵动的小鹿般，跟着司空云俯身跪地，声音清脆又带着几分羞涩，“谢陛下隆恩！” 起身时，她偷偷瞥了眼周围朝臣们或惊讶或赞叹的目光，耳垂红得几乎要滴血。
待两人回到队列，苏暄踮起脚尖，伸手轻轻拽了拽司空云的衣袖，娇嗔道：“呆子，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又惊又喜的埋怨。
司空云低头望着苏暄，眉眼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伸手轻轻刮了刮苏暄的鼻尖，霸道又宠溺地低语：“想给你个惊喜。往后，你便只能是我的了。” 说话间，他不着痕迹地将苏暄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像是要把她藏进自己的羽翼之下。
二人相视一笑，周围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朝臣们的躬身祝贺，都在这一刻成了模糊的背景。
苏暄眼中映着司空云的身影，司空云的目光也牢牢锁定着苏暄，金銮殿上的风云变幻，终究抵不过彼此眼中那一抹深情。
盛德帝望着这对璧人，脸上也不自觉地泛起欣慰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年轻真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