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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心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怀孕了？流产了？这两个词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回响，却怎么也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画面。
她的手不自觉地按在小腹上，那里曾经有一个小小的生命，而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知道它的存在。
“你说什么？”方海舟握在了夏心肩膀上的手也有些微微发抖。
“她怀孕了，但现在流产了。”医生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
夏心的眼泪无声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她的手背上。她终于知道自己可以怀孕，那些苦口的中药没有白喝；可她和方海舟的孩子，己经没了。
方海舟紧紧抱住她，声音哽咽：“没事的，没事的，我们还会有的……”他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尽可能地传递一些安慰。
回去的路上，夏心一首没说话。车窗外的霓虹灯闪烁，流光溢彩从她的脸上划过，恰似那些看得见却留不住地绚丽。
一种悲观的宿命感包裹着她：“我不会有孩子大概是注定的了，就算努力强求来一个，也会这样莫名失去。”她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劝人想开是容易的，轮到自己身上，再豁达的人终究还是有许多事是难以承受的。
回到家，夏心故作坚强地拄着拐杖擦了身，换了衣服。她的动作很慢，仿佛不想弄出动静，好让自己觉得这只是一个梦，不是现实。
方海舟把提前点好的粥和鸽子汤盛出来，端到她面前。夏心接过碗勺，默默地吃着。粥的味道很淡，却让她觉得喉咙发紧，每一口都难以下咽。
“别伤心，我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的。”方海舟看她吃着，缓缓说道，他的声音很轻，怕惊扰了她的情绪。
一听到安慰，夏心的眼泪又扑簌扑簌掉了下来，滴在了本就微咸的皮蛋瘦肉粥里。
她低着头，终于轻声开口：“不会有了，我知道的。”虽如鲠在喉，夏心还是流着眼泪继续吃着晚饭。
方海舟拿走她手里的粥，放到茶几上，抽了纸巾轻轻擦掉她的眼泪。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把她的头抬起来，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听着，有也好，没有也好，都没有关系。我只要你好好的就行，明白吗？”
“我明白，可是我心里还是好恨。”夏心的声音颤抖着，“为什么一种得到的背后总要对应一种失去？是谁制定的这种法则？他们如此全知全能，为何偏偏要为难渺小的人类！”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恨。
其实她也怨恨自己，如果当年能再坚强一点，如果没有因为空虚而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
可是人谁无过，为什么犯过一点错就再没弥补的机会了？终究还是天道太过残忍！
“不要胡思乱想，宝贝，我们好好养身体，恢复好了还会再有的。”方海舟轻声安慰她，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不会有了。”夏心决定把事情说清楚。之前之所以不说，是她觉得还有希望；如今既然认定了不再有希望，那也没有理由再给他假希望了。
“有些事我没告诉你，我这次己经是伤上加伤，恐怕以后再也没法怀孕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的心里。
“你要说的我知道，你不必说了，兰西都告诉我了。”方海舟打断了她，语气平静却坚定。
夏心瞪大了眼睛，满脸疑问地看着他。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兰西为什么要告诉他？他会是什么想法？她的脑子里瞬间闪过许多模糊的个问题。
“你藏在抽屉里和冰箱里的药，我早就发现了。只是你既然不想让我知道，我就没问。但是我又担心你的身体，只能偷偷问兰西了。”方海舟解释道，语气里没有一丝责备，只有心疼。“傻瓜，瞒着我干嘛呢，你怕我介意什么？”
“我知道你不会介意，否则我怎么好意思和你在一起呢。”夏心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我只是觉得能不说就没必要说了，知道了终归是你心里会有根刺。”
“不会的，”方海舟轻轻摇头说，“傻瓜，我哪有资格介意。你都不介意我跟别人有孩子了，就算当时你把那个孩子生下来，我也不会介意的，那我们就带着三个孩子一起生活。”
“三个？”夏心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一个他的，一个她的，还有一个他们的。
“没事。”方海舟不再说这个话题，轻轻握住她的手。“不管一个两个还是三个，我最在乎的永远都是你。”他把粥重新放回她手里，“再吃一点吧。”
不知为何，这番诚恳的交谈过后，夏心的心里竟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或许继续认真调理，还可以恢复？毕竟还没仔细检查过。
原来两个人一起分担，真的要比一个人扛着轻松多了。她低头看着碗里的粥，突然觉得，不管怎样，自己仍是那被上天眷顾的宠儿。
腿上的伤口愈合得很快，虽然没有骨折，但是脚踝在摔的时候扭伤了。夏心心急着想去妇产科检查，不想让方海舟陪，不然他晚上又要熬夜，只能把妈妈叫来扶她去。
徐老师看着心伤外伤交织的女儿，叹着气抱怨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啊！以为你终于跟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在一起了，以后总能太太平平的了，结果还是没个让我省心的时候。”
夏心知道，这就是心疼，只是她不会表达。“是啊，怎么这么倒霉，生了个冤家！”她开玩笑回应妈妈。徐老师白了她一眼。不过这么一来，忧伤的气氛就被化解了。
夏心很积极地治疗，在医生的建议下又做了一次子宫的清理和修复的微创手术。中医那边，因为上次的成功怀孕，她就更认真吃药了，医生只要求两周去转一次方，但是她每周都去一次把脉回诊。
现在不用偷偷摸摸了，她买了药炉自己在家煎药吃，虽然麻烦而且弄得家里都是药味，但是据说这样的药效要比诊所一次性煎好了冷藏的药效好上一倍。只是药效加倍的同时苦味也加倍了，一碗药得捏着鼻子喝五分钟才能缓缓喝完。她心里很清楚，这点苦根本不算什么，哪怕喝上一辈子，也不是什么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