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馆来的是何太医,作为判首,医术是宫中最好,也被世人认为是天下最好。
何太医来时,镇国公、傅初阳都去门口迎客。
傅知鸿被禁足,听闻太医来,他十分惶恐。
傅胜楠便留在锦鸿院中陪傅知鸿。
她端了一碗汤药给傅知鸿:“哥哥,喝些安神汤。”
傅知鸿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二妹妹,我没有疯病。”
今日他清醒许多,自知辜负了傅胜楠嘱托,被下人三言两语刺激得失了理智,中了圈套,又十分害怕,便推脱责任。
“是那些下人挑拨离间,故意刺激我!”
“有没有疯病,是否残缺,”傅胜楠盯着他,“真相如何不重要,在这府中,重要的是父亲的想法。你砸了父亲送来的汤药,让父亲如何想你。”
傅知鸿只顾着喊冤枉。
实在蠢笨。
傅知鸿记起自己砸了镇国公送来的药,他知晓自己闯下大祸。
他心中害怕,将眼前的傅胜楠看作救命稻草。
“二妹妹,哥哥对不住你,”他凄然道,“你再帮帮我,我下次定不会轻举妄动。”
傅胜楠目光冷而尖锐。
她到底装出了温情,柔柔道:“你我是血脉相连,与其他兄弟姐妹的情分都不同,我怎么会不帮你?”
“快些把汤药喝了,才好配合太医诊治。”
傅知鸿听闻傅胜楠愿意帮他,大喜:“好妹妹,等我重新坐稳小公爷的位置,我定帮你找一门好亲事。”
他一口将汤药喝完。
又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果真这世上的情分,都没有血缘亲。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唯一要护着的妹妹。”
他蠢得出奇,让傅胜楠时不时想发笑。
哪儿会有他傅知鸿坐稳小公爷位置的时候。
傅胜楠从没忘了上一世,她还是谢笙的时候,这傅知鸿配合傅胜楠,想在宫宴上夺了她的清白身,置她于万劫不复之地。
傅知鸿必须得死。
不过眼下他蠢得很有用处,有利于她搅浑国公府的水。
一想到自诩不凡、尊贵的镇国公将要让这么一个蠢笨无知的儿子继承自己的家产,傅胜楠就十分高兴。
她又与傅知鸿说了些兄妹情深的话。
让傅知鸿更依赖、信服自己。
傅知鸿说出真正的忧虑:他担忧太医被买通。
“初阳……傅初阳是太后的人,若是她求了太后,让太后买通了太医院,将我诊出癔症,我便彻底无法翻身。”
傅胜楠道:“等会太医来了,我自有办法让他还你清白,哥哥不必担心。”
傅知鸿到底不放心,手眼颤颤。
不知为何,他也觉得身上有些燥热,那处竟然隐隐有抬头之势。
过了一会,燥热又消了下去。
此时,何太医到了。
何太医一进屋,便与傅胜楠对上了眼神,他只淡淡一眼,笑道:“傅小姐身子可好些了?皇上甚是记挂。”
傅胜楠也只寻常回道:“谢何太医关心,好了许多。”
镇国公将“皇上记挂”听了进去,高看傅胜楠一眼,连带着对傅知鸿的态度也好些:“知鸿,我特地请来了何太医为你瞧瞧身体。”
傅知鸿以为要被大骂一通,未曾想镇国公态度温和,他诚惶诚恐道:“父亲慈爱。”
何太医为傅知鸿看病。
傅初阳在后头看着,她是满心把握。
要知道,何太医可是在太后面前亲口说过,傅知鸿己经废了。
他要是敢说傅知鸿好了,那便是欺骗太后!
为诊治,屋内只留下何太医与傅知鸿。
其余人移步厅内。
傅初阳坐姿优雅,面容怡然自得,十分恬静。
镇国公则面色严肃庄重。
等待的时间不算长,何太医与傅知鸿便一同来了。
傅知鸿面色稍白。
何太医脸上看不出什么。
傅初阳抢先开口,柔声安慰:“哥哥,无论你怎么样都不要紧,你不要太伤心了……”
傅知鸿看她一眼,只觉恶心。
他别过头去。
傅初阳心中更确信:这傅知鸿这般作态,一定是没救了。
她委曲求全道:“妹妹知晓哥哥不是有意迁怒我,是我说话太笨了。”
这话刺激了傅知鸿,让他几度沉不住气,想问问这个他从小疼大的妹妹为何这般对自己。
傅胜楠此时道:“何太医还未说话,还是莫要下论断。”
“好,那我们便听何太医的。”
傅初阳虽是如此说,眼中却是信心满满。
子女争端,镇国公一向不管。
他觉得从争斗出来的孩子才能变得更强,只有强者才配成为他的孩子。
镇国公缓缓开口:“何太医,知鸿如何了?”
何太医行礼,面上有震惊之色:“天下竟有这样的奇事,知鸿少爷似是被刺激了,气血一通,竟隐隐有了恢复之势。”
镇国公一怔:“这是说?”
他到底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好:“那便是好了?”
嫡子不举,会坏了他名声。
何太医道:“配合我开的药,好好调理,不成问题。”
傅初阳坐不住了。
她面容上的笑维持不住。
“这是何意?”她质问何太医,“您在太后面前说我哥哥己然无救治之希望,才过几日,又改了说辞?竟是欺瞒太后?”
何太医瞥她一眼,道:“不敢。”
他说:“我与太后娘娘说过,小公爷之病,非我医术能治,但如今小公爷吉人自有天相,不治而愈。”
傅初阳娇美的眉眼垮了下来,不复优雅。
“你……”
傅胜楠见她吃瘪,再次出声:“姐姐说哥哥不举,言之凿凿,险些陷哥哥于不堪。”
她慢悠悠地问:“昨日在院中,姐姐在许多人面前说哥哥身有残缺,又说哥哥是得了癔症,何太医,您瞧着如何呢?”
何太医拱手:“但凡男子,被人说是不举,都会心生愤懑。”
“何况,”他看了一眼傅初阳,“郡主是小公爷胞妹,小公爷被至亲之人当众羞辱,难怪小公爷气血上涌。不过倒是因祸得福,有了好转。”
傅初阳眼瞳震动。
此话何意?竟是她让傅知鸿康复了?
镇国公向她投来冰冷的目光。
傅初阳浑身发寒。
她不能就此作罢。
傅知鸿与她撕破了脸皮,以傅知鸿的小肚鸡肠,定会记恨她,便是她有心和好,二人关系也不能恢复如初。
何况,如今傅胜楠那狐媚子将傅知鸿吃得死死的,日后也会唆使傅知鸿对付她。
镇国公也会偏袒亲生子女,抛弃她。
她一定要把傅延华接入府中,让傅延华成为新的小公爷!
心绪定下,傅初阳不打算回头。
她盯着何太医,说:“何太医一张嘴便能断定?前日说哥哥身子难痊愈的是你,今日说哥哥康复的也是你,让人如何信服?”
她又看向镇国公:“父亲,何太医与二妹妹交情似乎不浅。二妹妹这几日常去太医院走动,莫非就是为了哥哥一事?虽是亲生兄妹,彼此庇护,但若是欺上瞒下,误了父亲的传承大事,便是不孝。”
这话一出,镇国公狐疑的目光又投向了傅胜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