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忙不迭点头,李公公向来是不把话掉地上的,在这么多次宫宴上替建熙帝也解决了不知道多少次危机,自然是知道怎么办,只是这一次,他只希望汝南王不要挑事,只要汝南王平平静静的,那这出场宫宴就不会出事。
无人的小湖边,树屋里凌屿正拿着本书看,好似隔绝世外一般,只是终究是不可能,刚过午时,李公公就敲开了树屋的门,凌屿站起身,手上的书却并未放下,“李公公怎么了?”
李公公恭恭敬敬道,“今日是迎接汝南王一家回洛安的接风宴,陛下想要召见世子。”
凌屿点头,随后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殿下去吗?”
话出,凌屿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怎么会就说出了这句话,李公公看了他一眼,随后笑着回,“世子说笑了,殿下卧病在床又怎么会能去宴会呢?”
李公公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凌屿方才的那一句话就引起了他的警觉,凌屿却是不慌不忙的在李公公开口前淡淡道,“之前陛下和我说如果殿下好了就会带殿下去。”
李公公明白过来,他脸上复又堆起笑,“殿下虽然身子己经大好,可是到底还是虚弱,陛下垂怜,自是舍不得让殿下忍受宴会的劳苦。”
劳苦。
凌屿都想笑出来,这不知道是在说祝子衿还是说李公公自己。
他把书放下,“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凌屿和李公公走了,树屋的门却没关,微风吹了进来,书页翻动,刚打开没看几页的书又露出了书封,是祝子衿先前常翻的那本《六韬》————
阴沉的天气在过了午时之后开始好转,先是一缕阳光照在了地上,最后整个大地都被金色的阳光笼盖。
凌屿的脚步走的格外的慢,他这样,李公公也不敢催,便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到御书房。
建熙帝心中装着事,也没了心思看奏折,便心乱的反反复复的在御书房里走着。
偏是他走到门前的时候,凌屿推开了门。
霎时,阳光露了进来,照亮了阴暗冰凉的御书房,建熙帝下意识抬手遮住了眼睛,等适应了那股阳光恰好看见凌屿给他行礼。
他抬手挥了挥,“和朕就不用客气了。”
凌屿垂眸,“不知陛下唤微臣前来有何事?”
“唉。”建熙帝叹了口气,“朕在为晚上的接风宴发愁。”
其实建熙帝不说,凌屿也知道他在发愁些什么。
凌屿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充傻子的好,“陛下不必忧心,微臣前两年去看过汝南王,一切尚好,汝南王为人温厚,不减当年君子之气。”
凌屿的话很中肯,建熙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一个劲儿的叹气,“可是有省心的,也总有那不省心的。”
不省心的指的是谁,凌屿也清楚。
只是建熙帝扶持梁国公府的时候想着人家有用,可到了这种时候还是觉得梁国公府等门楣上不了台面,只会靠媚主和挑事来证明自己。
从卑到尊,最害怕的就是丢失了尊贵的身份,所以每做一件事都是在保全自己的地位,但也正是这样,才会显得自己有多么的不堪。
梁国公府,从来都只是个笑话。
世事无常,偏偏是那些笑话撬动坚固的岩石。
而这,都是皇权默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