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那日,我被扔在新房枯坐一夜,拓跋宇则在隔壁与他的爱妾肆意调笑。
我不争,不抢,不妒,不闹,隐忍良久终于等来了机会联系上了陪嫁护卫队。因护卫队中皆男儿,拓跋宇以我婚后不得见外男为由将他们拦在府外。
而这支护卫队的队长,就是李东方。
我担心拓跋宇总有一天会对他们下手,让他带着所有人回大夏,转告父皇北凉有起兵之心。可他送走了所有人,自己却留下了。
他说,“即便拼却性命,臣也要护公主周全。”
那是母妃死后我第一次感觉到温暖,也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以性命护着我。
三年里,我费尽心机与拓跋宇周旋,在人前扮演着一个合格的皇子妃,暗中一直努力探查北凉的动作。
终于,我们查到拓跋宇已做好准备,打算在封后大典后便发动战争,拉开他成就霸业的序幕。
李东方想将消息传递回大夏,可惜却被拓跋宇发现。
拓跋宇将人抓入了皇子府的暗牢严加拷问。
他受尽酷刑,到死也未曾吐露半分,只说公主毫不知情。
拓跋宇将我带入暗牢,逼着我亲眼看着李东方痛苦惨死。
他说,“云宁,与我作对之人皆是这般下场,你可要乖一些,好好唱完这出戏,否则,我不介意杀你祭旗。”
我恨!
恨自己为何毫无还手之力!
恨自己连为他收尸都做不到!
所以重选一次我不想再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我拼了命的读书,练剑,只为自己能成为一个有能力的人。
如果可以,这次换我护着他。
10
成亲后,我以新妇需拜见公婆为由跟着李东方去了边关北川城。
公公李达追随护国将军陈定山驻守北境,若北凉铁骑来犯,北川城首当其冲。
到的那天,我站在北川城楼上向他讲述了我们上辈子的故事。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信我,但我想赌一把,赌我看中的人必不会错。
李东方伸手将我的揽入怀中,只说了四个字,“为夫信你。”
我虽有公主之名,却无可用之人。三年后拓跋宇便会携大军兵临城下,我们需提前做好万全准备。
重生之事我可以告诉李东方,却不能透露给别人。为了方便行事,他投身护国军,而我也换下罗裙,将所有嫁妆换成粮草囤于城中。
我日日早起练功,希望有朝一日能用手中之剑守护我心上之人,身后江山。
我们将查到的蛛丝马迹八百里加急送达盛京,却只等回了父皇一句“无稽之谈。”
也许是不信。
也许是不敢信。
毕竟两国国力相当,大夏也无绝对胜算。父皇贪图享乐,根本不愿开战。
陈将军说,不论皇上是否相信,不论有没有援军,护国军都会坚守城池,不让北凉铁骑踏入大夏一步。
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那日,我换上公主朝服,站在了北川城楼鼓舞士气。
他在城墙下奋勇杀敌,我在城墙上擂鼓助威。
护国军只有十万,面对三倍于己的敌人,却无一人退缩。
也许是久攻不下惹恼了拓跋宇,他竟将云容绑于阵前。
锋利的匕首抵在云容脖颈之上,拓跋宇满眼玩味。
“陈定山,打开城门!否则,我就用大夏嫡公主的血祭我北凉军旗!”
云容疯了似的哭喊,城门却纹丝不动。
“不要杀我!我不是大夏人,我是北凉的皇后!”
“拓跋宇,求求你放过我!”
“姐姐!是你害我!”
“我是替你和亲的!该死的人是你!”
“不要杀我!该死的是云宁!”
……
我站在城楼上,看着妹妹在阵前疯疯癫癫的样子,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三年所学,一箭穿心。
前世那一簪,今日我还你。自此我们两不相欠。
我朝着拓跋宇高喊,“我大夏公主宁死不受辱!北凉狗贼,休想踏入大夏一步!”
11
狼烟四起,血流成河。
入目皆是尸横遍野。
北川城中已弹尽粮绝,若无援军,我们最多只能支撑三日。
当拓跋宇再次进攻之时,我提剑上阵。如果最终是一死,那我宁愿死在战场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眼前只余血红一片,手臂脱力到手中长剑已有些握不稳。
一支利箭穿过众人朝着李东方直直射来,我想也不想挡在了他身前。
当箭尖刺入身体的那一刻,我好似听到了远处疾驰而来的铁蹄声。
待我再次睁眼,战争已经结束了。北凉退兵,北川城保住了。
关键之时师父带着援军及时赶到,解了北川之围。
师父眼眶微红,边给我上药边笑骂她这一生没收错徒弟,说我巾帼不让须眉,没堕了师门的名声。
“他呢?”
我声音沙哑的闻道。
那一箭我替他挡下了,这辈子他应该活下来了吧?
“刚醒来就想着别人,我看你这一箭挨得太轻!”
师父没好气的白我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说完便见李东方端着药碗走了进来,他眼下乌青,胡子拉碴的样子我险些没认出来。
“宁儿……”
他拉着我的手哽咽良久,终是低下头呜呜的哭了出来。
我伸手帮他擦干眼泪,打趣道,“以后别哭了,丑。”
12
再次回京见到父皇时,他已病入膏肓。
这三年,为防北凉间谍在盛京搅弄风云,我一直与师父保持联络。
可千防万防,万万没想到皇后竟与拓跋宇勾结。多年来的压抑与不甘催生成了恨,她恨父皇宠妾灭妻,恨瑶贵妃夺走父皇的宠爱。
当北凉的探子将父皇给她下了绝嗣之药的消息告知后,皇后彻底陷入癫狂,誓要大夏生灵涂炭以解她心头之恨。
战报传入盛京那日,她给父皇下了毒。她手中死士与北凉之人一起在一夕之间屠了贵妃母族满门。
千钧一发之际,师父入宫救下了瑶贵妃。
可是父皇毒入肺腑,已经无力回天。
皇帝驾崩的丧钟响起,皇后在牢狱中又哭又笑。笑自己终于出了口气,哭自己一生深情错付。
父皇死后瑶贵妃年仅五岁的儿子继位,瑶贵妃以太后之尊垂帘听政。
而我护国有功,被加封为安宁大长公主,赏赐免死金牌与公主府。
可是面对滔天的权势我却并不感兴趣。从小到大,我被困在牢笼中太久了,比起权势我更想与所爱之人好好看看这大好河山。
于是新皇登基大典后,我便与李东方二人携手步入江湖,一路游山玩水,去看那大漠孤烟和江南迤逦。
自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几个月后我们在一茶馆歇脚,听到大堂中一说书先生正说到高潮处。
“那日,三十万北凉兵围于北川城下,只见云宁大长公主丝毫不惧,提剑便杀入敌阵……”
我与夫君相视一笑,给了说书人一锭银子打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