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达自云中郡领兵以来,便知“爱兵如子”的重要性,以温恤士卒著称。
正如《孙子兵法》所言,视民如爱子,故可以与之俱死。
因此,当军议结束后,他从没有急于歇息,而是不顾疲惫,亲自巡营。
他细心检查部卒的扎营情况,确保每一位士兵都能得到妥善安置。
他的身影在营中穿梭,与士卒们亲切交谈,关心他们的饮食起居,这份关怀如同春风化雨,滋润着每一位将士的心田。
上行下效,关羽、张飞、赵云等将领见状,也纷纷效仿刘达,紧随其后巡营,用实际行动关爱着每一位士卒。
军营之中,上下一心,士气高昂,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团结与和谐。
待到营帐全部扎稳,远道而来的云中士卒们也吃过了饭,安然入住营内,刘达这才回到自己的帅帐,简单地用了些饭食,随后搂着婷儿,安然睡下。
次日,天刚蒙蒙亮,刘达便己起身,习惯性与士卒们围坐在一起,一同用餐。
他没有丝毫将领的架子,与士卒们谈笑风生,这种平易近人的态度,让士兵们感到无比的亲切和温暖。
饭后,随着一声令下,关羽、张飞、赵云率前军先行出发,他们负责开路、侦察和先锋作战。
半个时辰后,刘达率主力出发,过梅山、棐林,琐侯亭、新郑,沿着洧水一路南下,向着颍川地界进发。
当刘达刚进入颍川地界时,便收到了关羽等人派来的斥候报告,说阳翟守备严密,黄巾军显然己有所准备。
刘达闻言,他迅速做出了决策——放弃攻打阳翟,转而向长社方向疾驰。一个时辰的急行军后,刘达的大军便抵达了长社地界。
此时,颍川郡太守阴修、长社县令满宠己率众迎出十里之外,钟繇及其叔父钟瑜也在其列。
迎接的人群中,除了官员和士绅,还有数百名自发前来的县民,他们扶老携幼,伫立在道边,手捧箪食壶酒,以最淳朴的方式表达着对王师的欢迎。
刘达率军从北而来,远远便望见阴修等人在长社城北相迎,阴修等人自然也望见了刘达所率的大军。
在烈日之下,刘达的大军显得格外耀眼。旗帜飘扬,矛戟如林。五千骑士策马扬威,两千步卒持矛前行,虽然人数不多,但军容整齐,士气高昂。
尤其是队伍最前端的一千骑士,他们身披白袍,如同云海中的白龙,格外引人注目。
几个拄着长九尺鸠杖的老者手捧酒碗,跟着阴修等人上前相迎。
刘达见状,连忙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接过老者递来的酒碗,感激地说道:“怎敢劳长者相迎!吾等身为将士,本应保家卫国,为民请命。今日得见如此民心,乃吾辈之幸!”
老者闻言,眼中闪烁着泪光,他颤抖着声音说道:“素闻刘将军智勇双全,骁勇善战,我等百姓,愿将军早日平定黄巾之乱,还我等一个太平!这碗酒,为将军洗尘,祝您旗开得胜,请您满饮此碗酒。”
刘达重重地点了点头,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按照汉律《王杖十简》制度,七十岁以上老人得授王杖,王杖的长度通常为九尺(约合今2米),因为鸠鸟有饮食不噎的特点,寓含养生之道与祝福之意,杖端装饰有鸠鸟的形象。
因此,王杖也被称为鸠杖。持杖的待遇与持节同,身份比六百石吏,入官寺不趋,得行驰道,以示长社的尊老。
钟瑜,作为长社乡亲的代表,笑容可掬地说道:“在家中,我常听繇儿赞誉将军,言及您致力于振兴太学,时常亲临讲堂,传授知识,学识渊博,见解深刻,堪称当世圣人。
今日一见,将军身着戎装,英姿勃发,更显威武非凡。此番蛾贼作乱,颍川十七城,沦陷十五城,唯阳城与长社得以幸免,若无将军及时提醒,长社亦难逃贼寇荼毒之厄!”
钟繇听了叔父钟瑜的话,不由眉头微皱,觉得叔父言多必失。他偷偷观察阴太守,只见对方本就瘦削的脸庞此刻更显苍白,显然,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恩师,这位便是颍川太守阴公。因阳翟失守,阴公不得不迁至此地暂避。”满宠指着中间为首的一人介绍道。
刘达目光转向阴修,只见他佩戴青绶银印、年约五旬、蓄着山羊胡、面色憔悴。刘达从荀彧口中得知,正是阴修举荐了荀彧与钟繇入太学深造,于是皮笑肉不笑地客套道:“阴府君,久仰大名。”
阴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岂敢岂敢,颍川郡己近乎全境沦陷,恐怕不久我便要槛车入洛,面圣请罪了。”
钟繇见状,连忙为阴修辩解:“恩师,阴公自任颍川以来,表彰贤能,提拔俊杰,知人善任。如五官掾张仲、主记掾张礼、贼曹掾杜佑、计吏郭图等人,皆为郡中栋梁。
然而,波才借行善之名,传播太平道,历经近十年,信徒众多,其中不乏官员与地方豪强。颍川失守,实非阴公之过,乃有心无力之局。”
刘达听后,心中暗自窃笑,认为钟繇之言,不过是立场使然,屁股决定脑袋。
毕竟,阴修对钟繇有知遇之恩,不仅察举其为孝廉,推荐其入太学,更在钟繇辞去议郎职务返回长社后,即刻征辟其为郡功曹。在东汉君主二元制的背景下,钟繇维护阴修,自是情理之中。
在刘达看来,阴修所谓的知人善任,实则仅限于征辟当地名门望族为官。尽管刘达对此有所不满,但也清楚这是当时官场的常态。更何况,要迅速平定黄巾之乱,离不开当地士族与豪强的支持。
于是,刘达语气凝重,敲打道:“颍川黄巾之乱,非阴府君一人之过,诸位属官亦难辞其咎。波才聚集信徒逾十万之众,尔等竟毫无察觉?未曾警惕?未曾协助阴府君未雨绸缪,制定防范之策?
今日我可听尔等辩解,朝廷可不会听你们诸多辩解。阴府君难免承担失察之罪,失土之责。其罪责,轻则免官入狱,重则连累家人。”
钟繇、张仲、郭图等人闻此,连忙跪拜,口称有罪。
阴修则是面色苍白,冷汗涔涔,悔不当初。想当日,钟繇曾力劝他防范波才,可是其他属官都认为钟繇是杞人忧天,阴修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未加重视,疏于防范。
他颤抖着声音问道:“如今该如何是好?罪臣死不足惜,只恐连累家人……”
刘达神色严峻:“罪己铸成,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若你能全力协助我军平定颍川黄巾之乱,吾将上书为你求情,或可减轻罪责。”
阴修闻言,感激涕零,跪谢不己。
刘达率大军进驻长社城,登上城墙远眺。望着城外郁郁葱葱的林木,也未见任何防御工事,不禁眉头紧锁:“波才未曾攻打长社?”
满宠答道:“来过了。”
“那你们是如何守住的?”刘达好奇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