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诵经到一半,苍老慈悲的双目睁开,望向金光渡身的佛像。
随后,才慢慢开口:“一念生,一念毁。”
身后蒲团上的即空,停下了心里默念的经文,睁眼看向背对着他的师父,不太明了这一句话。
“师父,何谓一念生,一念毁?”
已然望着佛像,视线似能透过佛像,看向未来将发生的一切,他叹了声:“可还记得为师与你说过,上万年前,神界诸神为何陨落?”
修仙界分为三界,人、妖魔、仙、神,在万年前修仙界还是有修士能得到飞升,可却在上万年前,神界诸神遽然陨落,造成天下大乱。
仙界却平安无事,神陨落了,这世界再无神,却还是有仙,修仙界修士,皆是只踏入修行之路,算不得仙。
上万年前诸神陨落的真相,无人可知。
精通挂算的道宗,和稍能推算的佛宗,都未能推算得出,神界诸神为何陨落的真相,如今师父提起,即空神色肃穆:“记得,师父曾猜测,是大道出了问题,诸神之所以陨落,皆是无一神能悟得了大道,大道崩殂。”
猜测仅仅也只是猜测,但除了这个猜测,已然想不到,神为何毫无意外的都陨落了,若不是大道出了问题,那神,又怎么会陨落?
大道崩殂,做为最接近天道的神族,天道溃裂,那神族便都会承受不住大道溃裂的代价,无一都陨落。
只是即空不太明白,师父此时为何提起此事,他也将疑问提了出来。
已然叹了口气,慈悲的双目凌凌散着光:“许是天意在指引,上万年前,诸神陨落之时,毫无设防,却在最后一刻,诸神用尽自已的一丝力量,创造了另一个神灵。”
“而这神灵,便是可一念生,一念毁,大道崩殂,唯在此神灵一念之间,既是生,也是亡。”
即空骇然:“师父是说,诸神陨落之时,用尽最后的力量,创造出来的神灵,能撑得起这即将崩殂的大道?!”
即空内心的震撼久久无法平息,原以为神族诸神陨落,世间再无真神,但陨落之前的诸神,为了神族能有一丝血脉,便用尽最后的力量,创造了另一个希望。
只是,那神灵又在何处?
这是即空想问的,已然显然知道他想问什么,只道了声阿弥陀佛:“一切都是天意……”
因为窥探了天意带来的代价不是已然能承受得住的,此刻脸色已然发白,嘴角溢出血迹。
“师父?!”
即空察觉不对,起身上前,刚好发现了已然坐着的姿势昏迷了过去。
神色凝重的探手把上了师父的脉,还有气息,只是内伤甚重,因何受的内伤,无从得知,即空只能沉着眸色,将师父带回禅房疗伤。
夜半三更,月色躲在云层后,一股魔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无定宗内。
那道气息隐藏的深,夜色凝重之时,无定宗无人所觉,而在禅房内打坐的谢应诀,却是睁开了眼眸,望向窗外。
身影即刻间消失,再次出现时是在江晚予房内。
那股魔气也靠近这,想从窗进来时,被谢应诀抬手打了出去。
两道身影也出现在屋顶,一袭黑袍的魔尊,显身在夜色下,上下打量了眼迷楼色衣袍的谢应诀:“你便是那个要与本尊抢女人的小白脸?”
视线又仔仔细细打量了遍谢应诀那张脸,五官深邃立体,容色上乘,肤色雪白,怎么瞧,都像极了个小白脸。
魔族之人肤色向来不喜这么苍白的肤色,毫无威慑力,如文弱书生般,是以,魔族之人的肤色,皆以麦色为主,身躯魁梧。
在对比了两人的身形,魔尊怎么都满意自已魁梧的身躯,肩宽窄腰、江晚予眼里非常男模标准身材有腹肌的谢应诀,到了魔尊眼里,就如同个文弱的小白脸。
越是对比,魔尊越觉得,谢应诀实在配不上那美人。
差点就要一窥芳容了,被此人破坏了。
魔尊神色轻蔑扫了眼,扭了下脖子:“识相点,本尊只给你一次机会,待会死了,可别怪本尊心狠,伤了小美人的心上人啊。”
夺人所爱这种事,是魔族向来最乐意做的事,魔尊整个人都兴味盎然起来。
谢应诀立在屋顶上,衣袂飘飘,玉冠束发,神色漠然,视线淡漠地斜睨过去:“叽叽喳喳的,聒噪。”
“你说什么?!”被形容成老鼠,魔尊顿时怒了,“好小子,不知死活是吧?!”
魔尊这样的修为,比白日那魔族大将军差不了多少,谢应诀实在觉得无趣,便与此人过了几招,戏耍玩猴的态度,不紧不慢。
魔尊却是气的脸都红了,出招狠,凌冽的魔气出现在无定宗内,极快引起了守夜弟子的注意。
不一会,修为在元婴以上的佛修弟子,顷刻间出现在四周。
见着和魔尊对峙的谢应诀,弟子们迅速上前相助。
区区几个元婴修为的佛宗弟子,魔尊根本不放在眼里,三两下将人击退,专心致志对上了谢应诀。
他以为的小白脸,扛不住他一招,倒不成想,命挺硬的,也能挨,十来个汇合,他都没碰到对方衣角。
谢应诀打的有些无聊了,便停了下来。
魔尊见状,不屑的冷笑:“怎么,怕死,准备逃祥?”
“迟了!”
话落,他五指成爪地直朝谢应诀心脏而去。
可下一瞬,被一掌穿心而过的是魔尊他本人。
滴答——
鲜血直流,掉落在地。
他不可置信地垂眸,看向自已胸前多了个血窟窿。
“你……”他刚开口一个字,血便从口中吐了出来。
周围佛宗受伤的弟子,亲眼瞧见了这一幕,双目惊惧,此时,他们分不清谁更像是魔了。
谢应诀周身的气息,压迫,凌驾于众生之上,戾气横生,比魔尊本人更像个魔。
但又不太像是,只觉得,他古怪又令人止不住的恐惧和敬畏。
夜色下,谢应诀似发觉不了周围佛宗弟子惊惧的目光,他只低头看了眼鲜血淋漓的手掌,低喃:“对不住,有些狠了,你都弄脏我的手了。”
言语平铺直叙带着歉意,却毫不掩饰嫌弃之意。
对面的魔尊却差点没再吐出一口血,他意识到自已不是对手,趁佛宗弟子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先逃了。
一夜睡到天亮的江晚予,显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吃嘛嘛香。
早晨入定了下,入定完,睁开眼就是谢应诀做好香喷喷的早餐,肉粥。
修仙之人不用洗漱,掐个诀就能干干净净了,江晚予非常喜欢这种便捷的术法,换身了衣裙后,才去吃早餐。
她吃的很香,对面单手托着下颌看她吃的谢应诀,眉目含笑。
江晚予露了个笑容给他,便吃起来了。
吃完早餐,跑到大殿去听佛修弟子念经,只是此次,江晚予觉得有些奇怪,路过之时,佛宗弟子看向自已的眼神有些奇怪。
她有些莫名,叫住人想问个清楚,对方却是吓的脸色一变,跑的飞快。
江晚予茫然停在原地:“怎么了?”
她疑惑,看向不紧不慢走过来的谢应诀:“他们怎么回事啊?看着我就跑,我很吓人吗?”
谢应诀扫了眼,语气温和,抬手轻抚了下她的头发:“很可爱,很好看。”
一大早就被夸,江晚予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脸有些热,没再把那些佛宗弟子奇怪的修为放眼里了,哼着小曲径直往大殿而去。
带着一身伤逃回了魔界的魔尊,身影出现在殿门口,人当场就昏了过去,惊的周围的侍女面色骤变。
刚准备闭关就被叫出来的大将军,听说魔尊受重伤了,来到寝殿看到进进出出的魔医,他又低头看向魔尊胸前的血窟窿,暗自庆幸摸了摸自已只断了几根肋骨的胸口。
他就说了,魔尊这样,迟早要死在女人手里,这玩意,还是早点死了好了,换一个魔尊,魔族统一三界的大业才能稳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