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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细雨跨进破败小院后，大白眨巴眨巴溜圆的黑豆眼，抬起一条小短腿。
嘎！
细雨不让它动，它就不动了？
它偏不听。
它动，它动，它就动……啪哒，单腿站得太久，大白没坚持住，一个趔趄，小短腿落地——
失去平衡，向前踉跄好几步，大白才稳住身形。
稳住身形的大白，瞬间僵住。
歪着脑袋，大白小心翼翼地朝破败小院看去。
少了半扇门板，还有半扇门板欲掉不掉的院门，依旧安安静静，并没有一个脑袋突然从门里冒出来。
细雨没反应！
细雨不知道它动了！
大白瞬间来了精神，它再次抬起腿，向前迈去。
抬腿，落地，另一条腿跟上来，再抬起一条腿，落地，另一条腿跟上来……就这样，大白就像个偏瘫鹅一般，一步一挪，挪到了小院附近。
正想探头朝院里头张望，就听到院里传出一声熟悉的“嗯——？”
细雨！
一声嗯，惊得大白险些炸毛。
“嘎——！”
大白猛地跃起，张开翅膀，连飞带窜，瞬间没了影。
小院门口，细雨探出脑袋。
先朝大白跑走的方向望了一眼，大白早窜得没了影，细雨自然什么也没看到。
再朝空地看去，很好，连个鹅毛都没看到。
细雨：……
大白这呆鹅，就知道它不会老实待着不动！不过……她摸摸下巴，大白怎么突然跑得这么快？
都不像它了。
一个刚开智没多久的小鹅妖，能跑得瞬间没影吗?
细雨很怀疑。
不过大白的事不急，有她在，她绝不会让大白有事。
当务之急，还是院里那群冤魂。
缩回脑袋，细雨重新回到院中。
虽是冬日，到处都是天寒地冻，但院子里明显比外头阴冷得多。
原因嘛，自然是飘在房舍阴影处，挤挤挨挨的那一群冤魂。前山村的老村长，就飘在最前头。
院子最中间，摆着一张凳子，凳子上摆了一根洁白的鹅羽。
凳子是细雨在院中捡的，缺了条腿。
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凳上的浮灰，细雨也不嫌弃凳子只有三条腿，首接坐了上去。
站得久了，也挺累。
凳子虽缺了条腿，但它还是凳子，细雨坐得还挺稳当。
拿起鹅毛，再次坐回矮凳上，细雨扫了一眼满院冤魂，点点头，“既然都听明白了，那就开始吧。”
说罢，她将鹅毛放在膝盖上，静心凝神，数息后首接伸出手指，在鹅毛上划了起来。
指尖掠过之处，隐隐有金光浮现。
片刻后，细雨画完最后一笔，金光大亮，聚阴符成。
鹅毛从细雨膝上自动飞起，浮于半空不动。
细雨托着腮，催促藏在阴影里的众多冤魂。
“还等什么？赶紧飘进鹅毛里，等到晚上，我就帮你们给亲人托梦。”
托完梦，她就可以召出鬼门，送这些冤魂入地府。
超度亡魂，也是功德一件。
她又做了一件好事，若是师父知道，一定会摸着她脑袋，夸她是个好孩子吧？
想到不知身在何方的师父，细雨顿觉心情低落。
再看着满院冤魂，听到她的催促后，仍是你看我我看你，个个都是一副迟疑犹豫的模样，细雨登时沉下脸。
“快点，别磨蹭！”
她也不是非要挣这个功德不可！
听出恩人小道长的隐隐不耐，飘在最前头的老村长忙转身，帮着催促。
“快，快，你们怎么回事？眼前这位小道长可是帮咱们报了血海深仇的大恩人！恩人的话，你们难道也不信？”
“别说恩人只是让咱们暂时寄身在鹅毛中，就算是恩人想让咱们上刀山下火海，咱们也绝无二话！”
“咱们前山村，可绝没有一个忘恩负义之徒！”
“赶紧赶紧，一个接一个，都赶紧进到鹅毛里去！”
众多冤魂：……
老村长，他们冤啊！
他们不是不信恩人，也不是忘恩负义……他们只是想问问，要如何才能飘进鹅毛。
不得不说，前山村的老村长，很了解自个村里的百姓。
虽然满村冤魂除了他，都被恩人小道长封住了声音，但老村长还是很快就弄明白，满村冤魂迟迟不动的原因。
问得好，如何飘进鹅毛，他也不会。
老村长飘向细雨，“恩人小道长，他们不是不听恩人小道长的话，他们只是……只是不知道要如何飘进那根鹅毛……”
细雨：……
死都死了，操得心还挺多。
她摆摆手，“简单，等他们飘近鹅毛，自然就会被鹅毛上的聚阴符吸进去，不用他们会。”
“聚，聚阴符？”
细雨瞟了一眼老村长，点头，“对，聚阴符，听名字就知道，对你们有好处。”
聚阴符，顾名思义，可凝聚阴气，助虚弱的阴魂凝练魂体。
前山村的村民，生前为人时，老实本分。
死前遭到虐杀，胆都吓破了。
就算成了冤魂，魂体也弱得很，细雨就看到有好多冤魂，魂体虚弱的仿佛刮一阵大风，就能将魂体撕扯成碎片……
啧，细雨摇摇头，在心里感叹——她实在是心善！
看到前山村村民着实可怜，不惜耗费心神，在鹅毛上画出一道聚阴符，助前山村那些虚弱的冤魂，凝炼一下自个魂体。
至于能凝炼多少，那就看各自造化了。
面对老村长听明白后，投来的感激目光，细雨摆摆手，“倒也不用谢我，等到晚上，你们给家人托梦之后，我召出鬼门，你们爽爽快快进鬼门就行。”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当然，若有不爽快的，我也不介意一脚将他踢进鬼门！”
老村长抖了抖，陪着小心，“不敢不敢，自然不会有不爽快的……恩人小道长，那老朽也去鹅羽里待着了。”
细雨一摆手。
“去吧！”
老村长如逢大赦，忙朝鹅羽飘去。
金光一闪，老村长的冤魂消失在院中。
等满村冤魂全都进了鹅羽中，细雨招招手，半空中的鹅羽嗖地一下，落在细雨手中。
塞了一百多条冤魂的鹅羽，明显沉了许多。
细雨拿着鹅羽，犯了难。
塞哪里？
如意百宝袋？她不想。
衣襟里？低头看看前襟，小纸就在里头待着。
细雨摇摇头，算了，放过小纸吧。
最终，细雨将鹅毛塞进了袖子里。
袖中有个暗袋，将鹅毛塞进暗袋里，绝不会掉出去。
收好鹅毛，细雨从板凳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溜溜达达朝村尾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