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她睡得很沉,她迷迷糊糊间做了一个梦,是梦,又不是梦。
真实到,她一度以为自己是清醒的。
她站在一条长廊之中,两侧闪现的是自己三十年的人生,很丰富,也很糟糕。从诞生那一刻开始,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那个时候,她有爱她的父母,有富裕的家庭,物质需求,精神需求,他们都给了她。
她应该活得好好的,她现在应该是如愿成为一名优秀的法医,或者有一个完美的家庭,有爱自己的丈夫,有可爱,乖巧的孩子......这样才对。
可对比之下,她现在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家庭并不完美,甚至于支离破碎,婚姻也谈不上幸福,甚至于未婚先孕,连同婚内出轨。
她看着眼前闪现的曾经早就应该忘记的场景,致使她一步一步堕落的场景,一切又好像有迹可循。要是她乖巧一些,听话一些,不在学校与人起争执,听话没有跑去日本找外公,是不是母亲就不会把她送去寄宿学校,是不是就不会变得那么不安。
是不是那个生日,她只要不和妈妈吵架,乖乖的过完自己的生日,不和朋友出去,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接触到他们。
都是她不听话,任性,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子的。
“茜里?”恍惚间,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是Frey。
两个人在一片平原上嬉戏打闹,十七八岁的少年时期,两个人看上去都青涩极了。
他手扶着自行车的后座,跟在后面小步的跑,边跑边喊着她的名字,迎风吹过,遍地的郁金香开了花,两个人躺在花丛里,十指相扣,互相约定许下未来。
他说他要和她一辈子在一起,要和她一首一首幸福下去。
可画面一转,却是她穿着他设计的婚纱,将他推下楼,让两个人的美好期许,曾经许下的誓言永远葬送在那一片猩红的花田里。
再后来,她遇到了一个很像Frey的人,但他要更冷淡一些,他像是阴冷巷子里的落魄的狼,白色的长发夹杂着雪的温度,墨绿色的瞳孔死死的盯着她,像是锁定后就无法逃离的猎物。
黑色的大衣裹着她破碎不堪的身体,他似乎不屑于和她多交流,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她。可那个时候的她太需要一个拥抱,哪怕对方只是给她披了一件衣服。
“求求你......别走。”她都有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甚至于完全愚蠢,但她就这么做了。她不负责的强迫一个人危险的陌生人帮自己处理掉那些人。
那把手枪,只有六发子弹,却有七个人。
最后一个人,她用自我堕落的方式杀死了她。
可上帝大概心疼她在十八岁的生日遇到这样的事情,派来了天使救她,将她拉了出来。
她像是春天的暖阳,像是微风中夹杂的花香,是一片温润的雪。
她开始引导她好好的活着,用自己糟糕的人生笨拙的劝说着她,这个世界很糟糕,但你很好,所以请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未来一定会一片光明。
未来吗?
或许吧。
她开始乖乖的回去上课,每一天用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劝说自己好好的活着,比如说:今天阳台的花开了,是好的预兆。今天的早餐的煎蛋是双黄蛋,是幸运的预兆。今天的......今天的郁金香没有了,是坏的征兆。
粉色的郁金香,跑遍全城都没有找到。
“抱歉,我明天一定陪你一起找,只是今天我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我叫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她当然知道这个名字,在班级里的女孩子里很受欢迎,幽默又沉稳,身上还有一种黑色的正义的气息,有一种阅人无数的纯真感。
就像是——那一束粉色的郁金香,不,应该是紫色的。
她从考试复习资料从同学那里换来他的工作地点,是一家酒吧,他在上面表演手风琴,很好听。
她喝了一些酒,堵住他,借着酒劲缠着他,他的怀抱好温暖,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皂香味,说话也很温柔,应该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圣诞节,当我一天的男朋友好不好?”其实她不打算只是圣诞节那一天,但太过于得寸进尺,他肯定不会答应,只是一天的话,稍微再可怜,惹人爱一些,他肯定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他答应了。
她买了鲜花,买了礼物,把自己打扮的很好看,还特意做了一个发型。可他睡过头了!鲜花没有了最开始的那般好看,准备的蛋糕也有些化了,甚至于自己的发型也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因为睡过头,所以时间延长,她带着他去了马修斯爷爷的乐园,他们在狭小的南瓜车里,拥吻,纪念他们的第27小时。
赤井秀一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恋人,虽然有的时候会有些恶劣,但他就很好很好,他会记得她所有的喜好,会准备很多很多的惊喜,也会很爱很爱她,也很尊重她。
可她不要这样的尊重,她想要身上都是他的痕迹,她想要他属于她。
那个雨夜,她将他扑倒在床上,求他不要走。
他向自己接连确认了好几遍,最后小心翼翼的触碰自己,像是将她视为珍宝一样。
她有过那么一瞬间,想要永远永远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就像是曾经的Frey。
大概是遭报应了,怪她当初在妈妈阻止自己和Frey在一起的时候,她没有更加坚定一些,现在一样的场景,赤井秀一把她甩了。
可她没有勇气过去找他,去把他绑起来。
她试过无数次回头,试图让他把自己带走,但他只是转身离开了,甚至于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她。
都是她的错,要是自己坚定一些就好了。
接连几天,她都没有在学校见到他,明明平常偶遇那么多次,现在反倒是一次都遇不到,公寓也没有找到他,他搬走了。
或许,自己该离开了。
听了妈妈的话,去了梅尔教授那边学习,彻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