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千鹤和云初站在一起,九叔此刻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复杂的情感在胸腔里翻涌。
他努力地压抑着,嘴唇微微抿起,眉头不经意间轻轻皱了一下,又很快舒展开。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那些汹涌的情绪强行压回心底,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缓朝着云初走去。
四目道长也差不多,偷偷扭头擦了擦眼角。
也跟着九叔往云初旁边挪了几步,每一步都迈得很稳,但只有他自已知道,双腿其实有些微微发颤。
九叔努力让自已的语气轻松,慢慢凑到云初跟前说道:“你没事就好,我们都还担心你呢。”
可那伸出去想要拍拍云初肩膀的手,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云初还是那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模样,“哦,我那不是省的你受牢狱之苦嘛!
至于那个阿威,他就是个小色鬼,那眼珠子都快黏在我身上了,非要把你弄去坐牢,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呢?可是又不能真的被他占便宜,所以就放了一把火咯。”
“火是你放的?”
“嗯,正好看到他收藏了一些邪性的物件,帮他清理清理。”
说到这,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对了,那街上突然死人的事儿,还有僵尸的事儿,可都是差点给你立案了,你都处理好了没?查清楚凶手了?”
这一问,九叔猛地被问住了。
他的眼神有些闪躲,有些惭愧地低下头,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低声说道:“任老爷已经火化了,那过程真是惊险,不过好歹是顺利完成了。
最凶猛的那只任老太爷尸变而成的僵尸,跑掉了。
幸亏你出手,把它解决掉了。
至于镇上那一夜出现很多死人的事情,我发现有个邪师在暗中使坏,不确定……
那邪师比较狡猾啊,我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实质的证据呢。”
云初听了,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伸手用力地拍拍九叔的肩膀,那力气大得让九叔的身子都晃了一下。
“好吧,那你继续加油。
依我看,阿威那家伙就像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他既然盯上你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可得小心点,别再被他抓到什么把柄了。”
话音刚落,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那声音就像一阵急促的鼓点,打破了原本有些凝重的氛围。
原来是阿威队长带着一行官兵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阿威跑在最前面,他那顶帽子都快被跑歪了,脸上红扑扑的。
官兵们则紧紧跟在后面。
刚看到云初的那一刻,阿威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一般大,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整个人就像见了鬼一样,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的嘴唇哆嗦着,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还活着?我……我……我以为你死了呢!”
云初没好气地骂道:“你这个死鬼!
你看看你,分明是不把我当回事儿。
你既不正式地为我摆个牌位悼念悼念,当时也不说想办法回去救我出火海,你可真是没良心啊!
哼,我就是做鬼也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阿威听了云初的话,吓得浑身发抖,可他又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朝着云初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云初旁边,用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云初的衣角,又迅速缩回来,就像被火烫了一下。
过了片刻,他才大着胆子轻轻地捏了捏云初的胳膊,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体温,这才确定了云初是个人,而不是什么鬼魂。
他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我……我最近天天做噩梦啊。”
阿威心有余悸地说道,“在梦里,你总是浑身是血地来找我报仇,那眼神就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太可怕了!”
云初看着阿威那副胆小如鼠的样子,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
其实啊,她确实用了一丝念力去捉弄了阿威。
悄悄潜入阿威的梦境,化身为各种恐怖的模样。
有时候是脸色惨白、双眼流血的厉鬼,在阿威的床头阴森森地盯着他,“我死的好惨啊……为什么不救我?”
有时候又会变成身体残缺不全、拖着长长的血脚印的幽灵,在阿威的身后紧追不舍,让他在梦里拼命地奔跑,却怎么也甩不掉……
她就是想让阿威受到良心的谴责。
“你……你不知道,那些梦太真实了,我都感觉自已快要被吓死了。”
云初白了他一眼,心想:“哼,就是要给你的一点小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招惹你姑奶奶!”
翌日清晨,千鹤道长的小院中,气氛庄重而祥和。
千鹤的身后站着东南西北中五位徒弟,他们身姿挺拔,眼神中透着灵动与朝气。
此时,千鹤道长将云初的女子隆重地介绍给徒弟们。
徒弟们见到云初,纷纷恭敬地行起茅山标准的礼,动作整齐划一,尽显规矩。
双手握拳,左掌抱右拳,自然于胸前微微晃动,晃动幅度不大,却十分尊重。
云初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称赞道:“啊,你这徒弟教得不错,可比文才秋生他们强多了。
没想到你在私底下如此懂规矩,把这小院也打理得这般好看,真是不简单呐。”
千鹤道长谦虚地笑笑,摆了摆手说:“哪里哪里,我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和姑娘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哎,阿南、阿西、阿北的,现在这样称呼倒是无妨,可要是日后他们当了师父,也收了徒弟,总不能还用这样简单的名号吧,应当起一些更雅致的称呼才是。”
千鹤道长一听,觉得有理,便抱拳作揖,诚恳地问道:“那可否请姑娘赐个雅号?”
云初手托下巴,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小院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期待地看着她。
“东南西北中,风雨同舟行,加上一个字,东风,南雨,西同,北舟,中行,可好?”
云初信口胡诌来的,倒也朗朗上口,五人神色很是欢喜。
阿东兴奋地说:“师父,云初姑娘所起之号,我们甚是喜欢,既有我们五人同舟共济之内涵,又雅致非常。”
“是啊是啊。”
几个徒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她长得真好看啊,笑得这么甜,要是做我们师娘就好了。”声音虽小,却似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泛起了微妙的涟漪。
千鹤道长似乎有所察觉,耳根子有点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