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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生舱的金属外壳被朝阳晒得发烫，林夏趴在舱沿呕吐出海水，胃里却只有苦涩的胆汁。远处海平面上，深海号爆炸形成的绿色光晕尚未完全消散，像一枚巨大的瞳孔凝视着天空。她摸向胸口的金属牌，上面张叔刻下的新坐标正在发烫——北纬39°，东经121°，旧世界植物园。
"哗啦——"身后的水面破开，林建国半个身子探出，蛇瞳里的人类瞳孔正努力驱散竖纹。他右脸的蛇鳞在晨光中剥落，露出新生的皮肤，左脸那道被强酸腐蚀的疤痕却永远留在了那里，像一条扭曲的泪痕。
"爸..."林夏的声音哽咽，金属牌从掌心滑落，坠入水中却又被一只覆着鳞片的手托住。林建国爬进逃生舱时，鱼尾在舱底拍打了两下，竟逐渐收缩类双腿，只是脚踝处还残留着未完全退化的蹼膜。
"小棠她..."林建国的人类嗓音沙哑，蛇信子却不受控制地吐出。林夏指向深海号沉没的方向，看见最后一点绿光被一条巨大的绿色鱼尾拍碎，鱼尾鳞片上清晰映出林小棠的笑脸。
植物园的玻璃穹顶在废墟中如同一颗破碎的翡翠，藤蔓植物从裂缝中钻出，叶片边缘泛着变异特有的荧光。林建国用猎枪拨开缠绕的荆棘，枪托碰到的地方，植物竟像受惊吓般缩回，露出地面上刻着的箭头——安全区→。
"这里的植物...认得出金属牌？"林夏抚摸着叶片上的图腾纹路，突然听见温室深处传来钢琴声。穿过挂满变异南瓜的走廊，他们看见中央水池边坐着一个人，她的长发里缠绕着菟丝子，指尖弹奏的琴键上生长着蓝紫色的苔藓。
"张叔？"林建国的猎枪差点掉地。眼前的男人穿着植物园的白大褂，脖颈处的人鱼鳃己变成能呼吸空气的气孔，他手下的钢琴正在生长，琴键缝隙冒出的嫩芽开出了音符形状的花朵。
"你们来了。"张叔按下琴键，水池里浮出数十株发光的水草，"小棠的绿光救了所有变异植物，现在它们能分辨敌友了。"他指向穹顶破洞外，只见整个城市废墟都被荧光森林覆盖，树木的年轮呈现出与林小棠图腾相同的螺旋纹。
突然，地面震动，一株巨型捕蝇草从墙角窜出，叶片夹着一个铁皮箱子。张叔打开箱子，里面是保存完好的研究所日记全集，最后一页用荧光墨水写着：当植物与变异基因共生，人类将不再是地球的主宰，而是...共生者。
林夏翻开日记，发现每一页边缘都画着小蛇与幼苗共生的图案。林建国的蛇瞳突然收缩，他指向窗外——荧光森林的尽头，一群戴着植物王冠的孩子正在追逐嬉戏，他们的皮肤呈现健康的绿色，指尖能催开花朵。
"他们是...新人类？"林夏的手指颤抖。张叔点点头，从钢琴里取出一枚种子："这是小棠的绿光催生的'共生种子'，能让人类与变异生物和平共处。"他将种子递给林建国，蛇瞳与人类瞳孔在男人眼中交替闪烁，最终定格为人类的温柔。
当晚，三人在植物园中央搭起帐篷。林夏醒来时，看见父亲坐在水池边，手里捏着林小棠的发绳，蛇瞳里映着水中的月光，泪光闪烁。他的鱼尾己完全退去，脚踝的蹼膜变成了植物根系状的纹路。
"爸，你在看什么？"林夏靠近时，发现水池里游着一条绿色小鱼，鱼鳍上有清晰的图腾标记。林建国擦干眼泪，声音恢复了人类的温和："在看你妹妹...她变成了守护这片森林的精灵。"
突然，荧光森林发出集体的嗡鸣，所有植物的叶片都转向东方。张叔冲出帐篷，指着天空："是'利维坦'！它没死！"只见乌云中隐约有巨尾拍打，而云层下方，无数绿色光点升空，那是变异植物发射的种子炮弹。
林夏举起金属牌，牌面突然浮现出林小棠的投影："姐，用共生种子...让它也成为森林的一部分。"绿光从牌面射出，与漫天种子汇合，击中云层中的"利维坦"。巨蟒的嘶吼变成了鲸歌，它的身体逐渐被植物覆盖，最终化作一座连接天空与大地的绿色巨塔。
植物园的钢琴自动弹奏起摇篮曲，张叔说这是小棠留下的旋律。林夏靠在父亲肩上，看着他蛇瞳里最后一点竖纹消失，变成纯粹的人类眼眸。远处的荧光森林中，新人类的孩子们正在搭建树屋，他们的笑声惊起一群衔着共生种子的变异鸟。
金属牌在林夏掌心发烫，牌面重新刻上了新的坐标——家的方向。而此刻，在变异植物与人类共生的新世界里，所谓的"家"，不再是钢筋水泥的牢笼，而是每一寸能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土地。父亲的蛇瞳虽然消失，但那段基因变异的记忆，却成为了人类在末日中学会谦卑与共生的勋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