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您是‘糖葫芦战神’,专治贪官污吏!还有说书先生把您的事编成段子,在茶楼里讲呢!叫……叫什么‘纨绔皇女怒掀桌,百万白银现原形’!”
凤天歌正对着简易版的,用泥巴和树枝堆的京城及周边地形的沙盘皱眉思索,闻言头也不抬:
“‘糖葫芦战神’?什么破名号!难听死了!让他们改!改成‘天歌女财神’还差不多!”
她用小木棍戳了戳代表皇宫的位置,“工部那烂账,顶多算个开胃小菜。大姐吃了这么大个闷亏,以她那笑面虎的性子,能忍?”
绿漪捧着一摞刚整理好的、王府最新的账册进来,闻言接口道:
“殿下所虑极是。大殿下那边……这几日安静得反常。据……据下面人打探(指被凤天歌派出去‘听墙角’的几个面首),大殿下府上近日闭门谢客,但工部张尚书、还有几位依附大殿下的官员,倒是频繁出入,行色匆匆。”
“闭门谢客?”凤天歌冷笑一声,拿起一颗代表大皇女的黑色小石子,在指尖把玩,“咬人的狗不叫。她越安静,憋的坏水就越大。”
她将石子重重按在沙盘上皇宫的某个区域,“凤栖梧那边呢?有什么动静?”
这位二姐,自从送了请柬被她以“忙着卖糖葫芦没空”为由婉拒后,就再无声息,安静得像不存在。
“二殿下……依旧闭门作画,极少外出。”绿漪摇头。
凤天歌蹙眉,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姐妹俩,一个装死,一个憋坏,没一个省油的灯!
就在这时,王管家脸色凝重地快步进来,手里捧着一个不起眼的、沾着泥点的竹筒:“殿下!后门……后门石狮子底下发现的!没留名!”
凤天歌眼神一凛,接过竹筒。打开,里面是一张卷得极细的纸条。展开,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的小字:
“北狄异动非虚,左贤王部精锐去向己明,非鹰愁涧,乃……然军报入京即被扣压篡改,恐生大变!慎!”
纸条最后两个字墨迹深重,带着强烈的警示意味。
北狄!军报被扣压篡改?!
凤天歌的心猛地一沉!沈寒舟之前的推断被证实了!但方向错了?不是鹰愁涧?那会是哪里?
更可怕的是,如此重要的军报,竟然在入京后就被动了手脚!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又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
答案呼之欲出——能在京城只手遮天,且有动机掩盖真相、甚至可能借此生事的,除了那位“闭门谢客”的大姐,还能有谁?!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爬上来。这不是普通的争权夺利了!这是拿国运在赌!一旦北狄铁骑突破防线,后果不堪设想!
“绿漪!”凤天歌声音瞬间冷肃,“立刻把我们能动用的所有现银,全部换成粮食、药材、还有……桐油!分散存放!地点要隐蔽!”
“红袖,你亲自去‘天歌糖铺’,告诉墨竹,从今天起,铺子限量减半,每天只卖五十串!腾出人手,把后面存放糖料的仓库给我清空加固!我有大用!”
“殿下,这是要……”绿漪和红袖都懵了。
“备荒!备乱!”凤天歌言简意赅,眼神锐利如刀,“有人要玩火,本宫得先准备好灭火的水!快去!”
两人被她眼中的厉色震慑,不敢多问,连忙领命而去。
凤天歌捏着那张纸条,在沙盘前踱步。
北狄真正的动向是什么?军报被篡改到了什么程度?大姐到底想干什么?仅仅是为了掩盖自己之前的判断失误?还是……有更大的图谋?
情报!她现在最缺的就是精准的情报!王府那几个“听墙角”的面首,对付市井流言还行,涉及军国机密,屁用没有!
她需要一个真正的情报来源!一个能接触到核心机密的人!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镇北将军府的方向。
是夜,月黑风高。
凤天歌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夜行衣,这是她用卖糖葫芦的钱偷偷置办的!
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眼睛。
她像一只灵巧的狸猫,避开更夫和巡逻的卫兵,悄无声息地潜到了镇北将军府高耸的围墙下。
将军府的防卫比她的破王府森严十倍不止。明哨暗哨交替,巡逻队步伐整齐,带着肃杀之气。
凤天歌伏在阴影里,观察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硬闯是找死,但她有“法宝”。
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颗晶莹剔透、裹着厚厚糖霜的“雪糖裹”特供版糖葫芦。
她捏起一颗,运足腕力,朝着将军府花园里一个僻静的角落,轻轻一弹!
“嗖——啪嗒!”
糖葫芦精准地落在假山后松软的泥土上,声音微乎其微。
几乎是同时,附近树影下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咕噜”声,像是什么东西咽了下口水?
紧接着,一个潜伏的暗哨身影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注意力被那突然出现的、散发着甜香的小东西吸引了过去。
机会!
凤天歌身形如电,趁着那暗哨分神的刹那,如同壁虎般贴着墙根,利用墙角的阴影和巡逻队的视野盲区,几个起落,悄无声息地翻进了将军府内院!落地轻盈无声。
她辨了辨方向,朝着唯一还亮着灯的书房摸去。
书房内,烛火摇曳。
沈寒舟并未在处理军务,而是负手立于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眉头紧锁。
他面前的书案上,摊着一张北境舆图,上面用朱笔圈画着几个地点,旁边还放着几张……被揉皱又展开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