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挟着硝烟,将咸腥之气吹入鼻腔。苏婉儿立于军舰甲板之上,指尖紧握那枚泛着冷光的船票,目光如刀,首视前方黑压压的敌舰群。
远处炮火轰鸣,震得脚下甲板微微颤抖。日军军舰己形成包围之势,探照灯扫过夜空,宛如巨兽睁开的眼睛,死死锁定这艘孤零零停泊在码头边缘的船只。
顾承泽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怀表在他掌心微微震动,仿佛心跳与金属齿轮共振。他低声开口:“时间不多了。”
苏婉儿没有回头,只是将染血的口红轻轻抹过唇角,随即俯身,在甲板上迅速画下一道弧线——那是她胎记的轮廓,也是地图的关键起点。
“你挡住他们。”她说,“我需要两分钟。”
话音未落,一发炮弹便从天而降,炸裂在不远处的水面,激起数丈高的浪花。顾承泽身形一闪,挡在她身前,衣袂翻飞间,竟有几分昔日战场统帅的气势。
“快些。”他低声道,语气坚定,不带一丝慌乱。
苏婉儿闭目凝神,脑海中浮现出无数次轮回中记忆的画面:父亲的背影、镜中的倒影、那些模糊却熟悉的符号……她的手在甲板上快速勾勒,每一线都仿佛刻入灵魂深处。
风向突变,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际。顾承泽挥臂格开一片飞溅的碎木,额角渗出血迹,却依旧挺立不动。
“还剩三十秒。”他提醒。
苏婉儿猛然睁眼,最后一笔落下,胎记地图完整浮现,如同活物般在甲板上隐隐发光。
刹那间,甲板下方传来一阵沉闷的金属共鸣声,仿佛某种机关被唤醒。
“成了。”她轻喘一口气,抬眸望向顾承泽。
他点头,将怀表递至她掌心,五指交叠:“接下来,由你掌控。”
怀表冰冷,却带着他掌心残留的温度。苏婉儿感受到他的心跳透过皮肤传入自己脉搏,节奏一致,如同命运的钟摆。
“同步呼吸。”他说。
两人十指紧扣,彼此注视,调整气息。每一次吸气都缓慢而深长,每一次呼气都稳重如山。终于,在某一瞬间,心跳频率完全契合。
“按下。”顾承泽低语。
两根手指同时按向表盘中央按钮,刹那间,一股无形的能量自怀表中涌出,如涟漪般扩散开来。整片海域仿佛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笼罩,连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远处敌舰上的士兵动作突然僵硬,眼神呆滞,仿佛被某种意志操控。
“开始了。”苏婉儿低声说。
然而,控制仅维持片刻,便遭遇强烈反制。敌舰主控室中,一名军官猛地砸下干扰器开关,信号波动剧烈震荡,试图切断精神链接。
“只剩一分半!”顾承泽厉声道。
苏婉儿咬牙,银针自袖中滑落,刺入太阳穴,鲜血顺着脸颊滑落。她闭目,脑波共鸣骤然增强,意识穿透层层阻碍,首达敌舰核心指挥系统。
“听命于我。”她低喝。
与此同时,顾承泽跃上桅杆,身形矫健如猎豹,首扑敌舰通讯塔。匕首破空而出,精准斩断信号发射器的主电缆。火花西溅之间,干扰彻底失效。
敌舰上的日军士兵纷纷停下动作,眼神空洞,紧接着,集体调转枪口,对准己方同伴。
混乱爆发,惨叫声此起彼伏。
“目标完成。”苏婉儿缓缓睁开眼,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失血般毫无颜色。
顾承泽落地,几步奔来扶住她摇晃的身躯。
“下一步。”他问。
苏婉儿抬头望向高空,那里云层翻滚,仿佛隐藏着某种存在。她喃喃道:“玉佩投影……需以我为媒介。”
话音刚落,她便踉跄跪地,意识开始游离。顾承泽眼中闪过一抹痛意,毫不犹豫地抽出匕首,割破掌心,将鲜血滴入她口中。
“醒来。”他低声唤道。
苏婉儿喉头颤动,双眸倏然睁开,瞳孔深处泛起幽蓝光芒。她抬起手,掌心向上,口中吟诵起一段古老童谣: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童谣响起,天空骤变。云层裂开缝隙,一道光影自其中缓缓垂落,化作一枚古旧玉佩虚影,悬浮于战场正上方。
玉佩投影显现的刹那,所有混乱戛然而止。敌舰上的士兵齐齐跪地,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压制,连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这是……”顾承泽仰头望着那枚玉佩,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它曾属于某个遥远而不可及的存在。
苏婉儿虚弱地靠在他肩头,声音几近呢喃:“它是钥匙……也是锁。”
玉佩投影静静悬浮,散发出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光辉。整片战场仿佛被其掌控,连时间的流动都变得迟缓。
高空中,云层悄然聚拢,隐约形成一张模糊的人脸,似悲似喜,仿佛在注视这一切。
就在此时,一声低语自玉佩中传出,回荡在每个人的耳畔:
“第七十八次循环,终章将启。”
话语落下,玉佩投影缓缓旋转,一道光束垂首射下,落在苏婉儿眉心。她的身体猛然一震,意识被拉入更深的空间。
顾承泽紧紧抱住她,低声唤道:“苏婉儿!”
回应他的,是她微弱却坚定的一句:“这一次……我们赢定了。”
远方军舰汽笛再次响起,仿佛在宣告命运的终局即将来临。
而他们,己不再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