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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南城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丝轻叩窗棂。
黎汐灿蜷缩在床角，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她泛红的眼尾，像一抹未干的胭脂。
从外婆家回来后，她和黎云烁之间的沉默如同凝固的琥珀。晚餐时两人隔着餐桌各自吃饭，连眼神交流都刻意避开。
“烦死了...”她将脸埋进蓬松的玩偶，布料吸走了眼角溢出的湿意。
登录游戏的音效在寂静中格外清脆，至少虚拟世界里的厮杀比现实中的冷战来得痛快。
［“肆野”邀请您加入匹配5V5］
提示框弹出的瞬间，她的指尖悬在半空。
左手结痂的伤痕在屏幕光下泛着暗红，迟野那日攥着她手腕的触感突然复苏。
他眉头紧锁地说着“手没好之前，不准打游戏”，那严肃的表情她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第二声提示音惊醒了恍惚，她咬住下唇，鬼使神差地点了接受。
“黎汐灿。”电流修饰过的声线低沉如大提琴，“手好了？”
她下意识把左手藏进睡衣袖口，仿佛这样就能躲过对方的质问：“其实己经...”
“撒谎。”他打断的语调很轻，却让她耳尖发烫，“结痂至少要七天。”
雨声渐密，水痕在玻璃上蜿蜒成透明脉络。
她忽然泄了气，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但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玩...”
耳机那头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轻微的电流声证明通话还在继续。黎汐灿数着自己的心跳，首到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下线，现在。”他终于开口，声音比方才更哑。
“不要！”她急得踢了下被角，又小声补充，“我都三天没玩了，而且...”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委屈的颤音，“今天心情不好...”
“和你弟还在冷战？”他问得精准，仿佛透过电波看见了她的表情。
“嗯...”她将脸更深地埋进玩偶，闷闷的应答混着棉絮的窸窣。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黎汐灿盯着屏幕上迟野的头像——那个黑色的背影，也不知道是谁拍的，轮廓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想玩什么位置？”迟野突然问。
“啊？”她愣住，“你不是说...”
“选射手。”他自顾自锁定辅助张飞。
“你玩辅助？”她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不是玩打野的吗？”
“今天例外。”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负责输出...”
他突然靠近话筒，低声说：“我负责保护你。”
窗外的雨突然更大了，雨滴拍打玻璃的节奏像她骤然加速的心跳。
她选了后羿，生涩地操作着不熟悉的英雄。
当第三次走位失误时，耳机里传来他低低的笑声，温热的呼吸仿佛穿透了电波：“怎么回事啊灿灿？紧张？”
“才没有！”她手忙脚乱地乱点，差点被对面射手打死。
迟野低笑了一声，他的张飞突然挡在前方，厚重的身躯吃下全部伤害。
两个游戏角色在屏幕上重叠，她盯着那交错的像素点，感觉房间陡然升温。
在两人的默契配合下，成功反杀对方。
“漂亮。”在她拿下三杀时，迟野的夸奖像羽毛扫过耳膜。
他的张飞始终保持着半个身位的距离，盾牌永远朝向可能来袭的方向。
当残血的后羿被追杀时，张飞突然反向闪现开大，吼退五个敌人的瞬间，她听见迟野说：“跑。”
她操纵后羿头也不回地逃跑，却在安全处突然转身。
迟野的张飞只剩丝血，却依然稳稳挡在追击路径上。
她鬼使神差地转身闪现，大招定住敌人的瞬间，听见他喉间溢出的轻笑：“回头干嘛？”
“不能...每次都让你保护我。”她小声辩解，看着并肩站着的两个像素小人。
“没白疼你啊。”他拖长的尾调像羽毛扫过耳膜，“我的小射手。”
黎汐灿的脸“轰”地烧了起来，手上的操作都变得笨拙。
胜利图标亮起时，她才发现掌心沁出了细汗。
他摘耳机的声响惊醒了恍惚，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顺着窗帘缝隙流进来，在地板上勾勒出银色的溪流。
“还难过吗？”他问得突兀。
黎汐灿怔了怔，惊觉那些郁结早己消散。指尖无意识描摹着手机边缘，她轻声回答：“好多了...”
“下次。”迟野的声音突然靠近，“心情不好就找我，别偷偷一个人打游戏。”
黎汐灿把发烫的脸埋进膝盖，听见自己说：“那你...还会玩辅助吗？”
那头传来玻璃杯轻叩桌面的声响，他吞咽水声的间隙里，雨后的第一缕风掀起了窗帘。
“只要你需要。”
月光漫过充电线，两道银线在黑暗中缠绵。
黎汐灿着左手的伤，突然希望这道痂，能好得再慢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