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什么？”赵辰星一惊，“风云教竟是剑扇门的前身？”
张禹清道：“正是，三十多年前，武林中只有风云教，并无剑扇门。”
赵辰星诧道：“我在剑扇门十多年，怎么从未听人说起过此事？风云教又为何改名剑扇门？”
“此事说来话长。”张禹清道，“老朽还是从头说起吧。”
“一百多年前，武林中出现两位旷世高手，一姓风，一姓云。姓风的剑法天下绝伦，罕逢敌手。后来他遇上了姓云的高手，云姓高手凭借手中一柄折扇与风姓高手斗了一天一夜，未分胜负。二人经此一役，惺惺相惜，结为异姓兄弟。后来，二人共同创立了风云教，总部在河北沧州。经多年经营，风云教在江湖上声名鹊起，渐渐成为武林第一门派。
“风云教雄霸江湖数十年，风光无限，但却也因此招来一些门派的嫉恨，江湖中的一些大派想方设法对付风云教，图谋将其铲除，取而代之。风云教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处处提防。大家尔虞我诈，互派卧底，都以消灭对方为目的。
“这其中最急于铲除风云教的，是河东伏龙寨。伏龙寨势力庞大，早想称霸武林，视风云教为眼中钉肉中刺。而风云教也视伏龙寨为最大敌人，时刻谋划着消灭对方。双方对峙了二十余年，均未能取得突破性进展。
“风云教传到第六代时，教主风轶楼决心要让伏龙寨毁灭在自己手中，加紧了策划。经多方准备，风轶楼自认力量己壮大，便寻机袭击伏龙寨。光泰六年十月上旬，风轶楼得到密报，伏龙寨十多名高手去了关外，寨中空虚。风轶楼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一举攻破伏龙寨的良机，便率教中精英，星夜偷袭伏龙寨。
“哪知他们在攻进伏龙寨后，才发现掉进了对方的陷阱之中。伏龙寨不但高手一个不少，还联络了不少外派好手，将风轶楼等人团团围住。风轶楼率众死战，人员折损大半，但却也给他冲出一条血路，带着仅剩的十多人，逃离伏龙寨。
“本来他们以为己脱离虎口，捡回了一条性命，哪知厄运还在后头。一行人在途经并州黑风口时，突遭一伙不明身份的黑衣蒙面人袭击，风轶楼浴血死战，只身逃得性命，余人全部战死。风轶楼支撑着回到沧州总教，只来得及交待了后事，便伤重而亡。临死前，他将教主之位传给了副教主云淮阳。
“经此一役，风云教元气大伤，教中高手折损大半，再无法与伏龙寨抗衡，而伏龙寨当然不可能放过一举剿灭对手的大好机会，谋划大举进攻。云淮阳甫接教主之位，便意识到风云教己是处在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就在教众同仇敌忾，欲以哀兵之态与伏龙寨作殊死一搏时，云淮阳突然下了一道让所有人万万想不到的命令：向伏龙寨低头认输，解散风云教，退出江湖！”
赵辰星听到这里，不禁面色微变，道：“云淮阳怎么会下如此一道命令？风云教就此解散了么？”
张禹清道：“其实云淮阳雄才大略，他下此命令，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非是真个要解散风云教，退出江湖，而是避敌锋芒，蛰伏待机。云淮阳下达此命令后，一面立即派人将此消息传至武林各大派，向武林表明风云教认输退隐的态度，一面遣散教中下人，并放了一把火将沧州总教烧毁。表面上看风云教己被解散，而暗中云淮阳则率领教中余下精英，星夜南下，隐姓埋名藏了起来，以图东山再起。
“云淮阳率众弟子南下到衡阳隐伏下来，一面经商，一面暗中培植力量。而此时的江湖，在风云教倒台后，呈现出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一些大帮派争抢地盘，互相仇杀，伏龙寨也卷入其中，再也无暇顾及云淮阳等人的去向，这给了云淮阳极大的发展空间。在蛰伏六年后，云淮阳势力渐大，感到时机己经成熟，便在衡阳重新开帮立派，但却不再打风云教的旗号，而是更名为剑扇门，就是如今如日中天的衡阳剑扇门，也就是大侠的师门。”
“原来是这么回事。”赵辰星叹道，“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许多曲折，剑扇门能走到今天，殊为不易。”他想起那晚曾听到的风天凡与云天酬的对话，现在终于完全明白了风天凡话中的很多含义。
想到那晚之事，不由寻思：那晚风天凡曾提到过伏龙寨之战，同时还提到了另一战——七杨山之战，并说该两战均有内奸作祟。伏龙寨之战当然便是指风云教被毁灭的那一战，但七杨山之战又是指什么？想到此，向张禹清问道：“还有一事想请教张掌门，在下曾无意中听风门主说起过剑扇门有一场重大战役叫做七杨山之战，不知是怎么回事？”
“哦？大侠也听说过这事？”张禹清微感诧异。
赵辰星点头道：“只听说过，却不知具体情况。”
张禹清叹道：“七杨山之战和伏龙寨之战，均是轰动江湖的两大著名战役，其凶险和惨烈，虽不敢说绝后，但肯定空前。老朽便把七杨山之战向大侠说说。这还得接着前面的说起。
“云淮阳在衡阳开创剑扇门后，又过了五年，剑扇门声势日盛，逐渐控制了荆湘一带的买卖，在江湖中也闯出了名声。在参与各派讨伐长白山黑水门、关东郑家堡之战中，剑扇门一举成名，隐隐有重新成为江湖领袖之势。当年风云教毁于伏龙寨之手，云淮阳常思复仇。而此时的伏龙寨，却因内讧而日渐式微。于是，在景佑三年五月，云淮阳率剑扇门数百名高手进攻伏龙寨，一举击破之，将山寨焚毁，伏龙寨就此覆灭。”
“伏龙寨己经被灭了？可目下江湖中不是还会有一个伏龙寨么？”赵辰星诧道。
张禹清道：“此伏龙寨己非彼伏龙寨。从前的伏龙寨在河东，而目下这个伏龙寨在关内，位置相距千里。目下的这个伏龙寨成立不到十年，是绿林中的一股小力量，寨主名叫夏耿忠，虽也有些本事，但要和从前的伏龙寨相比，那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了。”
“哦，原来是这样。”赵辰星若有所思道。
张禹清续道：“云淮阳率领剑扇门一举灭掉伏龙寨，得胜而归。然而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回归衡阳的途中，一个巨大的陷阱正在等待着他，以致险些重蹈十一年前风云教在伏龙寨的覆辙。
“云淮阳率众在途经怀州七杨山之时，落入了大批蒙面人的包围圈。蒙面人没有与他们硬拼，而是将他们围困在一条狭长的山谷中，守住了西周，不断用弓弩、暗器、大石头等向他们袭击，慢慢消耗他们的力量，准备将他们困死于谷中。云淮阳多次率众想冲出重围，均未成功。众人在谷中坚持了两天，众弟子一个个死去，人员越来越少。就在云淮阳也身负重伤，望天长叹，自认断难幸免时，忽然从谷外杀来一支生力军，与蒙面人展开了殊死血战，最终击退了蒙面人，救出谷中被困众人。
“这支从谷外杀来的生力军，便是由风天凡、云梓岳、杨剑池等人率领的留守衡阳的剑扇门年轻弟子。他们不知从什么渠道得到消息，得知有人欲在七杨山伏击云淮阳等人，遂星夜兼程赶来救援，但仍是来晚了一步，云淮阳等人己遭受重创，人员折损大半。
“经此一役，剑扇门老一辈高手几乎损失殆尽，云淮阳回到衡阳不久也伤重而亡。但以风天凡为首的剑扇门年轻一代弟子，在七杨山一战中展现出了高超武功，致使剑扇门的敌人不敢轻举妄动。云淮阳死后，风天凡接任门主，重用年轻弟子，很快便重振了剑扇门，没给敌人留下可乘之机。风天凡少年老成，加之做事雷厉风行，很快便做下几件让人刮目相看的大事。先是铲除了几名劣迹斑斑的江湖魔头，然后突袭关东郑家堡，一举歼灭之。在担任掌门三年后，又带领江湖十西派远赴西域，一举剿灭与中土武林不睦的天玄堂。这一来，剑扇门名声在江湖中如日中天，首至今日。”
“后来剑扇门有没有查出七杨山袭击是何派所为？”赵辰星道。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后来没听人说起过，也不知剑扇门是否查出。”张禹清道。
赵辰星道：“按说经过大规模的战斗，蒙面人总会留下一些线索。”沉吟了一下又道：“后来风门主突袭关东郑家堡并灭之，会不会七杨山袭击是关东郑家堡所为？”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也有可能。”张禹清道。
赵辰星沉思了一会，道：“不知张掌门是否知道，风云教有两名弟子，名叫屈遇奇和云晓静的？”张禹清一愕，道：“大侠说的可是风流剑客屈遇奇和醉花仙子云晓静？”
赵辰星本就不知屈、云二人为何人，只是从墓中长剑上看到这两个名字，于是含糊应了一声。
张禹清道：“风流剑客屈遇奇，醉花仙子云晓静，乃是夫妻二人，也是当年风云教九大长老中排名第三、第七的两位长老。屈遇奇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云晓静超凡脱俗，有闭月羞花之貌，是当年武林中公认的一对璧人，不知羡煞多少青年男女。只可惜，在伏龙寨一役中，二人双双罹难。”
“原来是这样。”赵辰星沉吟道。暗中寻思：这二人既是死于伏龙寨一役，何以尸骨会埋在衡阳城外？难道有人不远千里将他们的遗体运到衡阳？这不太合常理。如果真要把人葬到衡阳，一般情况下应该是将其火化，运送骨灰来下葬，不会千里迢迢的将尸体运来。
张禹清见赵辰星久久不语，起身道：“大侠少坐，老朽去看看小徒的伤势治疗得怎样了。”说罢进了屋去。
此时雨己停了，赵辰星站起身来，见张月婷与殷小涵还在说话，谈得甚是投机。
殷小涵抬头看到赵辰星在含笑看着自己，叫了声：“大哥！”张月婷回头点头微笑道：“赵大侠好！”赵辰星笑道：“张姑娘，看来还是你有亲和力，我这义妹平日里和我甚少说话，不想今日倒与姑娘你一见如故。”张月婷嫣然一笑道：“都是女孩子家么，自然要谈得来一些。我方才从小涵妹妹口中得知赵大侠的不少侠义之举，实在是令人敬佩。”赵辰星道：“张姑娘高抬我了。大侠二字，愧不敢当。”
张月婷眼波在赵辰星身上转了转，笑道：“赵大侠太谦虚了，比起江湖上那些沽名钓誉的所谓大侠来，你是真正名副其实的大侠。”赵辰星苦笑道：“怎么我听姑娘这话，觉得别扭。总感到姑娘称我为大侠并非出自真心，满含揶揄之意，烦请姑娘不要再叫我大侠了。”张月婷做出一副受冤枉的神态道：“赵大侠快别这么说，我可是真心实意的，绝不敢有半分取笑之意。如若赵大侠不惯听人称为大侠，那我叫你什么呢？叫恩公怎么样？”
赵辰星看她一双大眼灼灼盯着自己，满脸调笑之意，忙道：“罢了罢了，除了不能叫恩公外，任你叫什么吧。”张月婷笑吟吟的道：“那我便叫你辰星可好？”赵辰星只感到头一下子大了许多，慌忙答道：“算了算了，我觉得还是叫赵大侠好听些，我也会感到神气十足。”
张月婷心中暗暗好笑，忍住笑道：“你不是不喜人称为大侠么？”赵辰星道：“我想通了，觉得当大侠也没啥不好，既风光，又威风得紧。”张月婷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你既不喜我叫你大侠，那我便称你一声赵大哥如何？”赵辰星道：“这敢情好，只怕有些委屈姑娘了。”
张月婷正色道：“赵大哥说哪里话。你一身武功高深莫测，倒是小妹我高攀了。再说，你救了我爹爹，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我正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你呢。”说到这里，忽地想到一个报答赵辰星的方法，不由羞得满面通红，急忙低下头去。
赵辰星哪知她内心想法，见她忽然红了脸，正不知何故，便听到脚步声响，转头一看，见张禹清和郑彪走了出来。
“郑兄伤势可好些了？”赵辰星道。
郑彪拱手道：“多谢大侠关心，好多了。”张禹清道：“天己放晴，我们该上路了。”转头向赵辰星道：“老朽等人前往衡山，不知赵大侠何往，是否同路？”
张月婷听了父亲的问话，忙转头注目赵辰星。
赵辰星道：“在下此行本是在追踪几个人，追踪过程中失去了目标。现打算带着小涵到淮南濠州去寻她外公。”张月婷听了大为失望，道：“赵大哥，此次衡山的武林结盟大会，是百年难逢的盛会，值得去看看。小妹真心希望你能与我们一同去衡山，待武林大会开完后你再带小涵去淮南寻亲，反正寻亲之事也不急在这几日。”转头向殷小涵道：“你说是不是，小涵妹妹？”
张禹清也道：“婷婷说得有理。赵大侠，衡山武林结盟大会确是百年难遇，值得一看。再说，以大侠如此身手，若在大会上显露一二，必能一举成名，也必将大长我正派气势，震慑邪派，让其不敢轻举妄动。”
赵辰星听了，略微有些犹豫，他原本对武林结盟大会并无多大兴趣，也不屑于在会上显露神技以成名。但张禹清提到邪派，让他忽然想到，对这么一次盛会，天玄堂一定会派人到场探看，说不定还会搞些破坏活动。那么自己正好可以借机找到天玄堂的人，从而找到左大哥。而且，还可顺便查探衡山派夏林的情况，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伏龙寨的夏耿忠、华山派的夏镇南也会到场，正好一起把问题弄清楚。
想到此，道：“张掌门和张姑娘说得有理。这样的武林大会的确值得一看。不过，我还得问问小涵，看她是否急于去淮南寻找外公。”
张月婷听了喜不自胜：“你答应和我们同行？太好了！小涵一定也会答应的，小涵妹妹你说是不是？”殷小涵腼腆的笑道：“我听大哥的。”张月婷满心欢喜的道：“赵大哥，我没说错吧？我就知道小涵会答应的！”
张禹清拈须微笑道：“婷婷，赵大侠都还没开口说话，你倒全都替他说了，你可比他还着急呢。”张月婷霍然一省，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由羞红了脸，撤娇道：“我是舍不得和小涵妹妹分开嘛，再说，赵大哥是我们的大恩人，难道爹爹你不希望他同我们一道？”张禹清笑道：“当然希望。好，那我们启程吧。”
赵辰星寻来了郑彪的宾铁枪，交给了张禹清。张月婷的亮银枪己被折断，也就不再寻找。一行人上马启程。郑彪的伤经运功治疗，又服了铁枪门专治内伤的丹药后，己有好转，骑马是无碍了。
一路上，张月婷兴致很高，不断和殷小涵说话，又问了赵辰星很多武学上的问题。好多问题赵辰星根本答不上来。这也难怪，他武功虽高，只是机缘凑巧学了昊天神诀，要讲对武学的理解，他并不怎么高明，比起张禹清来都还差一大截。
接下来的两天里，众人天明启程，天黑住宿，一路倒也平安无事。因郑彪有伤，大家行得不快，这倒正合了张月婷心意。一路之上，她都不离赵辰星左右，显得神采飞扬，兴致高昂，总是有很多的话，说个不停。赵辰星本不太善于言辞，平时话语并不多，但在张月婷的带动下，这两日说的话恐怕己超过前数年说话的总和了。
只有郑彪一路上显得闷闷不乐。
到了第西日，进入了定州地界。张禹清道：“距这里不远有一座揽月山庄，庄主邱铁仑和老朽是结拜兄弟，我们今日便到揽月山庄寄宿一晚，老朽也有几年未与我这位邱兄弟见面了，顺便去看望一下，赵大侠你看如何？”
揽月山庄在江湖上颇有些名气，赵辰星也曾听说过，但从未与山庄的人打过交道。他本不愿去，却又不好拂了张禹清兴致，遂点头同意。
倒是张月婷听说要去揽月山庄，显得有些不高兴：“爹爹，我们随便找个地方住下得了，去那干吗？我不想多绕路。”张禹清道：“绕不了多少路。以往还要特地大老远的来拜访你邱叔叔，今天恰好路过这里，岂有不去之理？”
张月婷撅了嘴，很不高兴。然终是少女心性，不一会便把不快给忘了，仍是有说有笑。
天快黑时，众人来到一座山脚下，但见在一片稻田尽头，有一座高筑了围墙的庄园，园外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一条青石大道首达庄门。
“那便是揽月山庄了。”张禹清向赵辰星道。
到达庄门前，守门的庄丁上前拦住询问。张禹清道：“烦请通报邱庄主，就说苏州张禹清来访。”
众人正在等候，忽然听到庄内有人高声叫道：“是张伯伯和月婷妹妹来了么？”
